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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柳若松很能理解,畢竟現在時間緊任務急,意外事件每一分每一秒都會發生,就算有人真的從醫院開了什麼「無傷證明」,也不能保證在來集合點的路上沒遇到什麼情況。
人在求生時,會迸發出最大的情感潛力,這時候善意和惡意會達到峰值,無論底線落到什麼地方都不令人意外。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傅延那樣,說捨己為人就真能毫無怨懟,崗哨把控得這樣嚴格,柳若松一點都不意外。
他不怎麼扭捏——在野外拍攝的時候,什麼離譜的情況都能遇到,他剛剛開始幹這行的時候,有一次對戶外情況預估錯誤,又正趕上天氣極端變化,帶上的衣服一點沒用上,最後只能用土辦法光著身子裹羊皮。
「好了,感謝您的配合。」摺疊桌後面的年輕人很快填好了一張表格,放在了柳若松那堆隨身物品之上。
他的目光在柳若松的槍套上一閃而過,嘴唇略動了動,但在指揮官的眼神示意下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柳若松利索地套好衣服,把槍套拴緊,想了想又挪了個角度,把槍挪到了左邊腰側,是個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傅延走之前把自己的證件留給了柳若松,大約是怕他路上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柳若松想了想,把那東西隨身揣在了兜里。
他是傅延帶來的,身上又有血樣,集合點的人對他頗為客氣,最後還不知道從哪給他搜羅了一個雙肩包,讓他得以把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去。
「多謝。」柳若松說。
從檢查站出去,有個直通建築物里的臨時通道,柳若松進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發覺外面烏泱泱的,人頭已經排了老長。
他只看了兩眼就收回目光,緊了緊身上的背包帶,轉而走進了高鐵站。
建築物里已經放進來了不少民眾,出乎柳若松意料的是,這種情況下,高鐵站的一些基礎設施居然還能正常使用。
大廳里原本播放列車號碼的大屏依舊滾動著,只不過上面已經變成了撤離時間和撤離窗口的通知。
這裡站崗的人不比外面少,但幾乎只在靠牆的一圈圍著,大約是怕場內出現意外情況,準備隨時接應。
建築物里一片死寂,劫後餘生沒給民眾帶來什麼安慰,反而給不安蔓延塑造了良好的溫床。不知道是沒人敢哭第一聲,還是礙於那些真刀真槍的「秩序規範」,總之這裡沒像柳若松想得那樣混亂,只是那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柳若松身上帶著病例血樣,這麼大的事兒,無論是從他自己的安全來看,還是從普羅大眾的安全來說,都不能放他在人群里亂擠。柳若松進門後,很快有建築物內的崗哨收到消息,過來給他引路。
「二樓原本的候車室已經收拾出來了。」那崗哨說道:「您放心,等外面路清了,我們第一批送您上車。」
柳若松嗯了一聲,正準備邁步跟這人走,就覺得兜里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他掏出來一看,發現屏幕上正跳著傅延的名字。柳若松愣了愣,不由得給身邊人打了個稍等的手勢,自己往旁邊走了幾步,接起了電話。
「你到了?」傅延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對,你怎麼知道?」柳若松有些意外。
「看見了。」傅延說。
柳若松微微一愣,下意識回過頭,眼神往外掃了一圈。
玻璃建築的外牆透亮乾淨,柳若松往牆邊走了幾步,眯著眼睛找了一大圈,才在幾百米外看到傅延的車。
離得太遠,那車對柳若松來說也只是個黑點,他實在看不清傅延是不是站在車旁邊,又是不是在看著他。
但他心裡又隱隱約約有答案,於是他下意識往前又走了幾步,把手掌貼在了冰涼的牆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