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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人會看到宰相大人在自己居室的一門之隔後強掩聲音在流淚。
明明,宰相大人已過而立之年了,還有五六年就要到不惑了,該有何種深沉何種複雜的情感,才會這般……
顧行之在門外寂靜站了會,聽到了父親沒有忍住的一聲抽噎。
他沉默離開了,坐在亭子裡看著池中開得正盛的蓮花出了神。
自有記憶以來,爹一直是強大,冷冷淡淡的,可是九嗣哥哥說,爹以前是會笑會生氣是有情緒的。
每次闖禍父親從不責備,只是不聲不響地收拾了爛攤子,告誡我做事就要做絕,做得滴水不漏。
父親總說,他不可能一直幫我處理後續。
其實我早就已經可以像父親一樣完美處理了那些,但我害怕父親了無生氣的樣子,怕他跟我從未見過的母親一樣消失不見了。
父親好像不喜歡禮部尚書,不喜歡君子之風,那我也不喜歡魏復那小子,燒了那些所謂的君子之書。
父親從不讓我知道母親的長相,小的時候,我試圖撬鎖偷看畫像,被父親發現了。
那是我一次受罰,跪在書房不得吃晚飯。
他對我說:「那般心狠的人不是你的母親,莫要再好奇。」
那為什麼不直接毀了那畫像呢,我睜大眼睛看他,但我沒有問出口。
父親是愛我的。
我不知道對錯,我只知道父親給的,就是最好的。
少嗣哥哥說,我的母親是希望我成為君子的,可父親卻不再聽她的了。
我想從少嗣哥哥那了解母親再多一些,可他總是閉口不言了。
我不敢長大,不敢把父親教得都用出來,我怕父親認為我長大了,就可以累了。
我寧願要這樣心裡荒蕪的父親,也不想什麼都沒有,這是父親教我的自私,一個君子不能自私。
我不是個君子,是嗎?
父親真的比我聰明,就一點尾巴沒收好,他就瞬間明白了我的想法。
但他只深深看了我一眼,不言不語。
我果然沒有父親聰明,我看不出父親的意思。
可是,父親這次為什麼會哭得這般呢?
這廂,桑晚非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的螞蟻,直到肚子餓了才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緩了緩頭暈,就又去吃餛飩了。
翌日,又是茶館一日游。
與往日不同,她根本聽不進來講的內容,滿腦子都是青樓里顧棲儒對自己的態度,她來回琢磨了好幾遍他的話他的表情,不愧是老油條,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實感受。
不會他的真實感受真的是冷淡無所謂吧?
她吧唧吧唧嚼著劣質小果乾,放棄考慮了,怏怏靠倒在有後背的椅子上。
「小閻王往這來了!」
「見鬼,他怎麼會來這?!」
這個小茶館裡瞬間兵荒馬亂起來,其中就數那說書先生跑得最快。
她看到樓下那說書先生捲起鋪蓋就往後門跑去。
嘿,這老頭,溜得倒挺快。
顧行之一進門,就四處搜尋,看到她後就奔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她對面。
「吃嗎?」
她捻起果乾塞嘴裡,將果乾盤推向他。
顧行之見她神色如常,也拿起一顆吃了起來,剛嚼第一口就想吐,快速嚼了幾下跟吞毒藥一樣咽了下去。
他嫌棄地看向那盤果乾,「這是什麼?甜得發齁了都。」
「來點茶吧。」
為他倒了杯茶。
他端起來一飲而盡,想衝掉嘴裡奇怪的味道,結果一入口這茶水全是渣,一喝就是次茶。
「說吧,找我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