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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上,轻声的责怪中满是宠溺:“又说傻话了。”
景如月低着头,却陷入自我意识地碎碎念叨起来:“一直都是你等我,等了这么久,现在又因为我的任性而走不了……可是那天听太医说,这孩子定是活不长久,又看他一直一直咳血,我心里很心疼很难过呀……我不把他领养回来的话,那他们一定不会理他的死活的,他就真的活不长久了……所以……”
一边自责着自己的任性,一边心疼着小娃儿的处境,景如月早已语无伦次,泪流得急了,像个孩子一样哭到呛起来,语不成声。
绿央扳过景如月的身子,把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呼吸,素来淡漠的声音异常柔和:“好月儿,这样做很好很对,怎么要哭呢。你忘啦,今天开始你要当人家母妃啦?”
“母妃?”
“嗯。”绿央拉下景如月忙乱抹着眼睛的手,细心帮她擦干净眼泪,温柔的动作与神色间,哪里还有半点当年魔教教主的影子……
无名清醒着,却依然没有睁眼,听着两个声音轻声地说话,他心想,这果真是异时空了,说话的声音这样好听。
而那个女人,她们口中那个发癫病的女人,他记得。尽管意识一直模糊不清,似乎身处梦境,但他知道那个女人看到了他的血眸双瞳后,惊惧得想要杀他,却被他的念力控制而自杀了。他记得她倒在血泊中瞪大眼睛的情景。
看着那情景,与其说是惧怕,不如说是彻骨的疲倦。
一种关乎于杀戮与血腥的疲倦。
怀伤拼尽所有牺牲所有,也不过是想要送他离开那疲倦的命途。
可是,那时候是又梦到了怀伤了吧。
那个决绝地毁了自己的灵,执意将他送往异时空的怀伤。他是那么温柔而恳切地跪在偌大的空旷的黑屋子的中央,又那么温柔而恳切地请求着,我的主,您当将自己杀死,此既定的命途亦将改变……
无名已不记得怀伤是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
有一次问起怀伤。怀伤微微低下头去思考,犹豫着答:“我的主,那实在过得太久,怀伤已然不记得。”
若是怀伤都无法说清,只能说明那真的是过于久远。
怀伤来到无名身边的初时,还是淡薄如烟的轻渺的灵,而后的千年如一日,一世复一世,从云世到妖精森林,直到第三世的神魔大陆,怀伤才真正有了人的形体。已历经漫漫三世,无名的身边只有怀伤的陪伴,从不离去,一路跟随,每世相依。
每一世都是存有清晰记忆的,却因经历过分简单,再清晰的记忆都显得轻渺了。恍惚记起的只有云世的无限上方白晃晃的柔软的天空,以及妖精森林里恒世照临的静谧月光。
倒是清晰地存下了神魔大陆的记忆。那是有着阳光与植物与神魔的大陆,是有着声音与生命的大陆。
然他是以魔之子的命途降生在神之陆。血腥与杀戮刻在魔之子的命途里,天定,而不可逆。弑父母,杀兄弟,不饶天下,所经之地必将流血成河,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应证了魔之子的可惧可怖。自然没有人想要探究那个残暴嗜血的魔子要杀害那些人的原因。
只有怀伤看着魔子的目光愈加悲伤怜悯。他永远也回答不了他的主子关于“为什么他们想要杀我”“为什么魔族也不接受魔之子”“别人家的父母和兄弟似乎不一样”之类的疑问。他只知,他的主子的命途只会一世比一世艰难,而这,才是第三世。
怀伤累了,因为内心不停歇的疼痛而分外疲累。每个人狰狞着面孔,不掩饰憎恶而畏惧的表情。他已有人类的形状,随在无名的身边,重复着死而生,又死而生,却无法离开这牵扯不断且分外艰难的命途。怀伤终于做了决定,一个他必须狠着心咬着牙并流着泪才能坚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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