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第1/2 页)
還沒感慨幾句,沈沉早已不動聲色地握了那粒圓珠,在眾目睽睽之下起了身。原本遠遠圍坐在他身邊的眾人忙問道:「少莊主,你這是去哪兒呀?」
沈沉道:「去見我父親。」
他這一說,便沒有人敢耽擱他,恨不得替他讓出一條陽關道來:「少莊主,記得代我向令尊問好!」「少莊主,令堂的病無恙吧?若是需要些微薄之力,在下也可一試……」「少莊主……」
沈沉一一點頭應下,順暢無比地脫了身。等走到拐角,有人抓著他的手腕將他猛地一拉,模仿著方才那些人討好的語氣,叫道:「少莊主,少莊主——」
他任憑著那人將自己拉得七倒八歪,自己也沒察覺到眼裡有了些笑意:「鍾晚,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鍾晚裝作沒趣地鬆開他,道:「非要有點事兒才能請得動你了?我沒病沒災,什麼事兒都沒有,就來祝賀你奪魁的。好了,你回去罷。」
沈沉明知道那人在與自己說笑,聽到「回去」兩個字,還是忍不住心一揪,「啪」地一下重新回握住他。鍾晚停下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卻見他一言不發,脖頸漸漸紅了,最後才憋出一句:「……我不回去。」
他不由玩心大起,狀似驚訝地叫道:「啊,少莊主不是說,要去找父親嗎?啊呀,半路中被我截了胡,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就不攔著你……」
沈沉卻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坦然道:「你截吧,叫你劫走好了。」
他這樣說了,鍾晚也不好再演,只能十分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把少莊主劫走了。」
說罷,他便沒大沒小地拽著後輩,東躲西藏地走了一段路,來到龜船的庫房裡盤腿坐下。這兒光線昏暗,細小的灰塵在空中打旋,倒真有「劫持」的味道。
鍾晚卻很滿意,拖了兩個箱子與沈沉面對面坐著,道:「你比了這麼多場,還要去應付那些人,也忒可憐。還不如在這兒與我坐著談談天來得舒坦,是吧少莊主?」
他語氣輕鬆,有意要讓沈沉暫時不要為母親的病情勞心,能好好休整一會兒,然而沈沉這回卻不領他的情,垂眸沉默片刻,道:「鍾晚,我覺得……我的母親,病得很奇怪。」
鍾晚聞言也正了臉色:「我以為她是長年累月地拿血做藥引,身子才會虛成這樣。難道另有蹊蹺?」
沈沉道:「她病在與我爭執之後,我原本想著是我口不擇言傷了她,母親一時急火攻心,才會病來如山倒。但後來我去母親屋裡,卻覺得並非是那麼簡單……我感覺,總有人暗中……不想叫我與母親相見。」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在北斗山莊能做到這個份上的人還有誰。鍾晚呼吸一滯,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你父親?」
他雖然十分討厭沈林這種精明偽君子的做派,也因為沈林對沈沉的冷落對他多有怨懟,然而一下子說人家動這樣的手腳,還是覺得有些發虛。
沈沉年紀輕輕,卻比他敢想得多:「母親剛病的幾天,醫師說她病得沒法見人,沒讓我看上兩眼,就將我趕了出去。後來我每次與她見面,都是隔著一層床帳,她大多數時候背對著我,偶爾伸出一隻手叫我握著,但總也不說話。」
「剛開始沒有人告訴我她得了什麼病,鍾晚,我什麼也不知道,每次問,都告訴我父親和醫師正為此忙得焦頭爛額。後來我才知道是消渴疾。母親也有過好轉,但很快便瘦得更快,病得更重。但我想她為什麼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是還在怪我,還是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說著說著,便有兩行淚滾落下來。鍾晚忙傾身給他抹掉,將他半攬在懷裡,低聲道:「她一定沒有在怪你的。」
「有一天我悄悄摸過她的脈象,確實是消渴症無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