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页)
鋒銳與柔和——這種隱約的矛盾氣質,令她的美麗更加具備衝擊性,令人難以忘懷。
這位子燕部唯一的祭司,縱然髮絲凌亂,也沒有穿戴祭司獨有的裝飾物,卻仍像夜空下的火焰,或落在地面的星星,流轉著不可忽視的光華。
媯蟬就不能忽視。
她雙手撐著岩石,看一會兒星星,又去看裴沐。縱然兩人一起長大,親密相處了十餘年,她仍會忍不住盯著裴沐的臉發呆。
只不過,以往她是純粹歡喜地看著玩伴的臉,覺得比春夏繁花更好看,此時她卻滿腹擔憂。
「阿沐,」過了一會兒,她終究遲疑道,「你……你還是離開吧。我怕你被他們發現真實身份,那……」
媯蟬終於忍不住吐露憂思。
裴沐假裝聽不懂。
「什麼真實身份?」她一本正經,「我是子燕部最尊貴最光榮的祭司,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阿沐!」媯蟬惱了,「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祭司只能由男子擔任,你十多年來隱瞞身份,已經冒了極大的危險,何況往後……」
她的聲音消失在夜風中。
因為裴沐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她微笑道:「阿蟬,小心被旁人聽見。」
一時間,只有星河在無聲地傾倒,像靜謐而緩慢的河流。
裴沐是女子,也是子燕部唯一的祭司。
按照大荒的慣例,祭司只能由男子擔任。人們堅信,如果由女子擔任祭司,將引來可怕的滅頂之災。
如果裴沐的身份泄露,且不說子燕部中的人會如何反應,就是周圍的大小部落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很可能以此為由,將一切災難與不幸都歸咎於裴沐,進而發動戰爭。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子燕部的安全,裴沐必須是男子。
問題在於,最近出了一些變故,可能導致裴沐的身份暴露。
媯蟬不得不擔憂又愧疚。她深知,裴沐是因為她和父親,才隱瞞身份,十餘年如一日地擔起祭司的職責。
「阿沐,無論是阿父還是我,都不曾想過叫你一輩子偽裝……我們總以為,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祭司,然後你就不必再這么小心翼翼。」
女子長嘆一聲,英氣勃勃的眉眼顯露出一種憂鬱之情:「可子燕部太弱小,遲遲不能誕生下一位祭司,也沒有能力讓其他祭司加入我們。直到現在,我們又要去……」
「阿沐,都是我們對不住你。」
「什麼話?」裴沐打斷了她。
她伸出手,用力地攬住媯蟬的肩,眼中笑意如青山秀水般清爽明澈,叫人不覺要相信她所說的話。
「你們哪來對不住?我無父無母,被先首領撿回來才有個家。在子燕部,人人都待我好,我過得開心快活得很。」她笑眯眯的,輕快地拍了拍好友的肩,「我就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別為我擔心。」
裴沐的話說得真心實意。
當今世界被稱為「大荒」。人類聚居為部落,合力抵抗飢餓與危險。人、妖、凶獸在世上共存,也分享著對天上神靈的敬畏。人們祭天祈福,希望得到神祇的庇佑與指示。
祭司就是溝通神祇之人。
不過對部落而言,祭司真正的作用在於養育神木——建木枝條。
建木枝條外表和桃木無異,但它具備一種玄妙的能力:如果一個部落能養育建木,妖鬼、凶獸就不會在夜晚襲擊這裡。
唯有能夠養育建木的人,才有資格被視為祭司。
而十五年以來,子燕部中能夠養育建木的人只有裴沐。
作為唯一的祭司,她在子燕部地位尊崇,幾乎沒有被人窺探身份的擔憂。
可現在,情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