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第1/2 页)
意兒明白,她的某些想法過於天真,人性時刻存在威脅,不可能毫無私心,人人自治;大周朝也沒有富足到可以令所有子民享受平等待遇,天下大同或許永遠不會實現,它或許只是歷朝歷代統治者的完美口號,而真正推行此道的君王,如西漢王莽,以改制失敗、亡國被殺告終,成為前車之鑑。
……
思緒越飄越遠,長夜寂靜,意兒翻了個身,這時屋外傳來依稀吵嚷,先是男人的叫喊,接著陸續加入許多嘶吼,一時間燈火通明。
「怎麼回事?」阿照和宋敏被驚醒,紛紛起身穿衣。
她們跑到院子裡,發現歐陽氏與張貴已經出去幫忙。
「田先生又跑了!」筠姑提著燈籠:「大半夜的,她可真有精神!」
意兒問:「什麼意思?誰跑了?」
「隔壁張華富的新娘子,田桑。」筠姑搖頭嘆道:「那張老頭窮得拔鍋起灶一乾二淨,原也買不起媳婦,可巧這田先生倒霉,一個月前嫁給他,如今逃跑三四回了,怎麼打都不老實。」
意兒臉色陰沉,眼角帶著凜冽寒光盯過去,掩在昏暗裡,嘴上若無其事般問:「你叫她先生,難道是教書的?」
「可不麼,她聽聞旺良村辦私塾,千里迢迢的過來,大家原都很高興,誰知她發現村里大多女人都是買來的,便跑到衙門告狀,縣衙不理,她竟還要告到知府衙門,這不就被綁回來,由我婆婆做主,索性配給村里最後一個獨身老漢。」
話音未落,卻聽屋外人聲嘈雜,像蚊子蒼蠅湊在了一窩,有人大喊:「按住了,按住她!」
意兒急忙跑出去,遠遠看見十數人舉著火把,將一名年輕女子團團圍住。
「張華富,你家這娘們兒有完沒完?不是叫你把她拴好嗎?!」
「拴個屁,上床幹事還拴啊?我哪曉得她會耍心眼,裝成乖樣哄我呢?」那張華富斜眉歪眼,五十歲的年紀,做田桑的爹都嫌老。
周圍的男人放聲嘲笑:「你不行啊,想不了艷福,乾脆轉手賣掉算了,省得她成日家亂跑,全村上下不得安寧。」
張華富惡狠狠往地上吐了口痰,抬腳踹倒田桑,大罵:「你還敢逃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歐陽氏上前,出聲制止:「好了,大家都回去睡覺,大半夜的,別在這裡鬧。」她說著望向田桑,連連搖頭:「先生怎麼不聽勸呢,你已經和他成親,還鬧什麼?身為婦人,該學會操持家務,想著給老張家傳宗接代才是。」
田桑披頭散髮跌坐在那兒,仿佛怨念極深的女鬼,指著歐陽氏和周遭眾人恨道:「你們這群目無法紀的刁民,老天都看著呢,遲早會有報應的!」
歐陽氏嘆氣:「田先生,你本就是給學生教書來的,如今成了我們村的媳婦,大家不是更親密嗎?學堂由縣裡出資,已經開起來了,孩子們都需要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否則也不會背井離鄉來到此地,這也該是你的命,要早些想通才好。」
田桑啐她:「呸!滿嘴偽善、巧言令色的畜生!禽獸!」
歐陽氏失望地搖頭,也不理她,轉頭就走,眾人也準備散去。張華富見她還敢頂撞鄉約,揚起拳頭揮下,接著扯住她的頭髮,將她拖行數尺,又提腳狠踹:「臭婆娘,我看你皮癢欠收拾!」
意兒撞見這一幕時,氣得雙手發抖,一邊跑上前,一邊高聲大喊:「住手!給我住手!」
阿照用輕功率先飛過去,想也沒想的,把張華富踢翻在地,緊接著重重補了兩腳,幾乎將他肋骨踢斷。
尚未解散的村民聞聲又圍了上來。
宋敏用胳膊環住傷痕累累的田桑,意兒已怒到極點,當即斥吼:「歐陽氏!」
那老婦沒料到她們會突然出現,略有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