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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粗漢有前科記錄,附近的人不敢惹。他怒氣甚強,跨騎在帕吉魯胸口,兩腳夾住他的手,用刀抵住他的腮幫子,希望他的嘴巴發揮功能,說出如何賠償天價。帕吉魯是個啞巴,只能驚訝地張大嘴,惹得粗漢就要下刀了。
「快賠我一百元皮鞋的錢,要不然,我砍死你的頭。」粗漢大吼。
誰都知道,一雙一百元皮鞋是天價,鞋子不是鑲金,就是剝了天皇老子的皮製成的。可是刀子抵住喉嚨,這雙天價的鞋算便宜的。
這時候,古阿霞尖叫。那種叫聲極為悠長,而且猖狂,還摻著驚喜。她這功夫是在一九六八年練成,那時紅葉少棒打贏日本和歌山隊,她過於喜悅而瞬間練就喉功。場子上的人回過頭看,沒有人知道古阿霞要幹嗎,不過,有兩位年紀約八歲的小孩,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濕了褲襠。
古阿霞的聲音非常長,逼到高八度的喉尖後,瞬間收音,用手刀作勢劃了自己的脖子,說:「砍下去。」
大家都糊塗了,不知道這什麼把戲,都覺得脖子癢。
「你說什麼?」粗漢被古阿霞吸引,抬頭大喊。
「快殺了他。」古阿霞強調。
大家莫不想阻止殺戮,古阿霞卻唱反調。
粗漢也是,刀在他手中,殺人是他的活,幹什麼聽一位女孩的,怒氣使得他腦袋紅得像是通電的鎢絲燈泡。
「拜託,快點殺他。我時間不多,看你殺死人後,得繞路去買東西。你早點殺死他,我早點回去工作。唉喲!不要在那發呆浪費時間了,來,我教你怎麼殺人,」這是古阿霞折磨自己腦袋所想到的辦法,「你不要割他的喉嚨,要往脖子邊割動脈,血往外噴才不會弄髒你。血流光,你再砍下他的頭。然後,讓警察很快抓到你,你趕快吃牢飯三十年,差不多就是你手上這把刀爛光光的時候,你就出獄了。不過,你得習慣一件事,你老婆早就跟別人跑了,你兒子會把你這個老廢物踢出門。你握著爛刀柄去討飯,絕對有飯吃。」
「誰說我要殺死他,我只要砍他的手。」粗漢有點緊張地說。
古阿霞見機會來了,說:「砍手也會死,他的手斷了,拿不住筷子,會餓死的。」
「我砍他左手就好。」
「你知道他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算了,乾脆隨便砍一隻手,你早點砍,我早點回去工作。但是,我跟你講,砍手有技巧,要砍關節那個地方,刀子不會卡住。砍下去,只要吃十年公家飯,不過,你在牢里要想辦法弄個假釋,不然老婆跟人跑。」
「誰說我要砍手,我只要挑斷他的腳筋。」
「砍腳筋,啊,這我最懂。你快點砍呀,我待會也要回去砍豬腳筋。我告訴你怎麼砍,抓住這傢伙的五根腳趾頭往上扳,這樣腳筋緊了就好砍,絕對不會砍下去,讓刀子倒彈,還會被他踹的問題。」
「就這樣,砍完呢?」
「當然快跑,沿中山路跑到火車站,跑到海邊,跑過琉球村,從白燈塔堤防那裡跳上漁船,順台灣繞個幾十圈吧。趁大家忘了你之後,你才能偷偷上岸爬回家。」
「我為什麼聽你的話?」
「你不是要砍他,你砍完,我早點走呀!你看,警察來了,你現在砍還來得及,也許能剁下他的一根手指。」其實古阿霞沒看到警察,她只是兜個謊,得誇張點才能繼續演下去,她跳起來,大喊,「警察杯杯4 ,不要來,我們這邊什麼事都沒發生。」
「干,你這破麻仔5 。」粗漢說完,跑走了。
古阿霞拉起地上的帕吉魯,很快離開現場,就怕粗漢隨時回來。帕吉魯驚魂甫定,額頭冒冷汗,得靠古阿霞在後頭推腳踏車。接近傍晚的花蓮市區,人流多了些,不少是觀光人潮。古阿霞提高嗓子喊:「讓路,讓路。」她生怕車後頭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