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驟亂(下)(第1/3 页)
有氣無力的蟬鳴習習聲中
低矮的無名山嶺之間的曲折狹道上,一支夾帶著不少牲畜的隊伍正在緩緩魚邐行進著,只是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氣氛很有些壓抑,拉長而變形的隊列之間,也沒有多少交頭接耳的說話,或是相互招呼的吆喝聲。
坐在一輛顛簸不定的牛車上,周淮安也在慢慢回味著之前所發生的事情,距離從十香鎮裡衝出來的時候,他們這隻小小的隊伍在東躲西藏,迂迴避讓的輾轉當中,已經過了三天時間了。
當初籍著附近溪山蠻大舉來襲的混亂,他果斷決定在老關的協助和號召下,將那些還願意聽從和追隨自己的義軍士卒和人手,給重新拉走帶回到駐留的堆場當中去;
然後,又在一片驚慌和混亂當中力排眾議,儘量帶上大部分待命的騾馬和一些已經打包好輜重的大車,就此朝著尚未遇敵的另一方向,從這片混戰的戰場當中突圍出去。
想到這裡,周淮安不禁看了一眼同樣灰頭土臉而難言疲態的老關,似乎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似乎是作為共同扛過搶的男人友誼和默契,就在著並肩作戰的過程當中,不經意的初步培養起來了。
然後他不禁又嘆了一口氣,自己身邊滿打滿算也只剩下這一百六十七個人了;其中還有大半數都是後來陸續募集到的本地新卒;剩下其他的老卒和正卒們,就只有當初在老關手下聽命的十幾個牌兵,再加上呂副尉直屬射聲隊的大半數弓手們而已。
可以說,周淮安作為全程參與統計的負責人,這次怒風營出來哨糧的一團又一隊人馬,外加上數量倍半於此的雜屬夫役,還有沿途募集和補充而來的新卒,林林總總的一千七百多號人手,也只剩下眼下這不足十分之一的倖存者。
而得以從亂戰成一團的十香鎮裡衝出來也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在暫時脫離了險境和危局之後,很快就有人不斷的掉隊和溜號,尤其是那些民夫和新卒;畢竟總是不乏有自我感覺良好的人,覺得跟隨大隊行動的目標太過明顯,而自己有把握和信心逃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或又是抱有其他別樣的動機和目的。比如一個哨糧隊的火長堅決不肯相信,四會縣城已經出了狀況的推測和判斷,而一意堅持要前去匯合和尋找可能存在援軍,來解救這些被困在十香鎮的同袍。然後就只能好聚好散的一邊心裡罵娘,一邊表面誠懇的祝福對方一路平安、心想事成。
然而,就像是某種好的不靈壞的靈的基本道理和玄學概率,
接著在隔天的偶遇之間,周淮安就相繼見到他們這些主動的脫離者,被嚴刑殘虐之後倒掛在路邊死狀悽慘的屍體;最後被釘在一面破牆上,領頭那名火長的眼睛鼻子耳朵都不見了,就只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輪廓,還是靠那身比較熟悉的衣袍和身體特徵才被辨認出來了。
因此,剩下這些個雜七雜八的人等,反倒是短時內周淮安最堅定的追隨者了;並且還在極端事件的磨合當中,形成了某種初步的分工。
留在十香鎮裡裝備和輜重也是丟的七七八八,倒是大半數的牲口和畜力,還有少部分價值較高和便攜的物件,都被混亂之下給順手帶了出來;因此,這一路上靠亢余的牲畜數量代步和攜行,兼作肉食上的補充才得以堅持了下來。
不過,在抵達十香鎮的前兩個停駐地前,就已經派人押送走了一批回程的物資,所以這次形成最後的損失,總算沒有超過預期當中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只是周淮安在當地所收集的香藥和籌備的製藥大計,就徹底泡湯了。
好容易分類整理的材料丟光了不說,就地招募的二十幾名工匠,最後也只有兩個人跟著他走到了最後;
相比之下那群沿途招募來的獵戶和山民們,倒是適應性和表現的更好一些,居然都沒有人掉隊和逃跑,反而還可以在吃飽之後,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