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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合理的融入的姿态进入这个世界而意欲对他有所帮助。这就像是在一个导游的带领下的兴致勃勃的游览,好奇又不失节制。所以,知道有一位mm因此对宋史产生兴趣对于我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另一方面,投入历史的方式本身也同样值得注意。资本主义的诞生一向是几乎所有历史架空的主题,但石越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在随笔中,阿越也对这个问题做了明显的拒绝。因此,小说面对历史与现代的问题只是做了经验的,具体的改变,即使对于观念,也是尽量在分离了现代性的偏见以后来传达的。对于顽固的资本主义论者来说,小说的主角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当资本主义的先知,在无人的旷野高呼:“资本主义的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改悔。”同时又要充任弥赛亚的形象,用火和圣灵为人施洗,并带给他们一个新的资本主义的天国。但新宋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阿越明显的经验主义特色使得他拒绝这样的大词。所有的东西,科学、某些政治制度,都不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是一个结构,是一个历史的发生的所有因素构成的结构,而阿越做的是要击碎这个结构,从中挑选觉得需要的,融入小说中去。改革的目标是解决具体的危机,一切改革都是目前的改革,而历史的终局归于未知,而石越本人,则作为一个既要带来新的转变,也要保留所有剩下的关于现代的秘密的保存者的新时代与旧时代的秘密的中间人。
对于宏大的历史理论的缄默就如同对于一种赤裸裸的征服欲望的拒斥一样,使得新宋能够尽量以纯净的眼光去打量历史本身。理论作为研究历史的结论应该让位于历史本身,作为一种结论的对历史专横判断应该让位于对于历史本身的专注的看。大踏步的从理论中撤退就意味着从先入为主的见解中的松绑,意味着不在作为生活在理论的抽象中的观念的人,而是作为有着血肉的,有着躯体的,呼吸着泥土芳香的空气而不是空气的观念人来看历史。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宋的优点不在于它写了什么——这个是可以争议,并有巨大的改进余地的——而是它没写什么。因此,对于读者,我要向他呼吁:不要想,要看!
正是在这里,两个方面的退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唯有在克制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狂躁之后,我们才能回复到一个比较正常的位置上去;唯有以这样的清明的眼光,我们才能遏制我们的改造历史的热狂;而唯有从这样的热狂中断然抽身而退,我们才能看到历史本身。狂热来源于对于历史的自我羞愧,来源于这种羞愧产生的自我否定。自觉有罪的目光在一切地方都看出罪责,观念的专横就意味着对于历史的抽象的否定。一种把历史打造成自由民主观念的图解的做法和把历史变成革命豪情的舞台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呢?感情派生观念,观念派生感情,就像一条狗追着自己的尾巴原地打转的游戏,而我们需要的是带着无罪的眼光去看历史本身。毁灭枯朽的价值本身不能创造出新的价值,为罪责的羞愧从历史自我驱逐的我们应该再去赢得我们的历史。
让我朗诵尼采来作为我的祈祷和对阿越的一点祝福吧:
但是,兄弟们,请说,狮子所不能做的事,小孩又有何用处呢?为什么掠夺的狮子要变成小孩呢?
小孩是天真与遗忘,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转的轮,一个原始的动作,一个神圣的肯定。
是的。为着创造之戏,兄弟们,一个神圣的肯定是必要的:精神现在有了他自己的意志;世界之逐客又取得他自己的世界了。
[阿越按:所有征集到的书评,袁兄这篇书评,是我唯一有话要说的:也许理解《新宋》并不一定需要读懂这篇书评,但是理解阿越,就一定需要读懂这篇书评。这篇书评中提及的思想,其意义远远不止于评价《新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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