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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把書從她手裡抽走，溫聲說：&ldo;怎麼還沒睡?很晚了，睡吧。&rdo;

&ldo;不困。&rdo;田大花劈手把書搶過來，翻了個身，不想搭理他。

&ldo;茂林要過來找你。&rdo;姜茂松挨著床邊坐下，一笑，&ldo;我跟他說，你嫂子都該睡了，大熱的天，有什麼話明天不能說?&rdo;

他再次抽走她手裡的書，看了看封面，居然是一本《圍城》，他以前還在讀書時，這個書正熱，就買了，當時風華正茂的青春少年，也沒什麼感受，就隨手收了起來。

田大花怎麼看這個書?莫名的，姜茂松有點不想讓她看。

&ldo;你從哪兒翻出來的，這書不適合你看。你前兩天不是拿了我那本《新地理圖說》嗎，我記得你喜歡看那一類呢。&rdo;姜茂松笑，看著她，忽然安慰道：&ldo;別看了，睡吧。茂林他都十八了，大人了，你別老擔心他。&rdo;

第二天早晨，田大花起得很早，進廚房一看，茂林正蹲在小爐子跟前，笑眯眯的，鍋里咕嘟咕嘟煮著什麼。

&ldo;茂林，你怎麼起這麼早?&ldo;

&ldo;大嫂。&rdo;茂林站起來，看著田大花，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ldo;大嫂，我就是，就是想幫你做頓早飯，讓你吃了去上班，可是……那什麼，我也就會燒開水煮雞蛋。&rdo;

&ldo;你這小孩。&rdo;田大花看著他那樣兒，憋不住一笑。

這些年茂林都跟著她干農活，前幾年奶奶歲數輕些奶奶在家做飯，等奶奶歲數大了，福妞和小石頭又能幫忙了，茂林還真沒做過飯，恐怕這一點他連小石頭都不如。

&ldo;煮雞蛋也用蹲這兒看著，你是有多笨。&rdo;田大花笑了他一句，叫他去洗漱，自己動手和面，揉面，做了一鍋手擀麵條。

一家人很快都起床了，吃早飯的時候，小石頭撓著腦門說，怎麼今天的青菜雞蛋面不一樣啊，雞蛋不是打在鍋里的，是剝了殼的煮雞蛋。

&ldo;你給點面子，你小叔一大早起來，蹲在爐子跟前煮的。&rdo;

田大花一說，飯桌上一家人都笑起來，離別的氣氛也輕鬆了幾分。

這天上午，茂林穿上新軍裝，胸前扎著大紅花，和許多新參軍入伍的年輕人一起，爬上了歡送的軍用卡車。

奶奶年紀大了，就沒出門去送，姜茂松索性就說，他和姜守良一起去送送就行了，叫田大花在家陪著奶奶，田大花於是送到大院門口。

茂林揮揮手，臨走時趁著沒人注意，期期艾艾地對田大花說：&ldo;大嫂，我走啦，別擔心我。那什麼……你跟大哥好好的。&rdo;

瞅著茂林的背影，田大花嘀咕地罵了一句熊孩子。

茂林到部隊不久，就寫了家信來，信是寄到姜茂松那兒的，信封上寫的是姜茂松的名字，裡頭開頭稱呼卻不是姜茂松，稱呼一大堆，奶奶，爹，大嫂，福妞，石頭兒……我好著呢，部隊裡可好了，老班長對我很好，戰友們也很團結友愛，訓練表現很好被表揚了……總結，反正在部隊你們不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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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四個月後，抗美援朝戰爭爆發，茂林沒上前線，姜茂松的部隊卻要開拔了。

姜茂松回家跟田大花說的時候，田大花其實心裡已經有數了，這陣子姜茂松變得更忙，部隊訓練更緊了。都忙了起來。劉嫂子幾次跟她抱怨，說劉師長都不著家了，兩個兒子也顧不上管，當爹的不管，她管的時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