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第1/2 页)

餐桌就那麼大，白底藍格的桌布是兩個人共同的品味。燈開著，林家延坐在桌前等著他，神情平和，眼裡含著奇異的堅定。鄭予北關心則亂，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那是什麼意思，想想也不敢先開口試探，於是小心地揪著桌布的一角扯了一下。

林家延從沉思里醒過來，自己慢慢繞過桌子朝他靠近，俯身蹲在他面前。

空氣凝重得仿佛已經不再流動，鄭予北惶然抬手撫上戀人的臉，蠕動嘴唇無聲地念了句對不起，然後得來的是林家延轉過頭蹭在他掌心的溫熱親吻。

&ldo;北北，我答應了老師，準備跟他一起去災區。&rdo;

鄭予北大驚失色，整個人幾乎都坐不住：&ldo;什麼時候的事?你不是說最近沒有空，所以沒敢答應他嗎?你……你其實也不必辭職的，這都是我的錯，不是你工作上的問題……&rdo;

林家延當年做論文的導師受邀參與重新設計受災傾覆的某中型城市，災禍固然是不幸，但這樣的機會對於設計者而言卻是千載難逢。城市規劃、園林設計、土木工程、建築學的教授們都接到了邀請，紛紛轉告自己這些年來最得意的門生，希望他們能加入項目組。

林家延遲遲沒有正式回應導師，一方面是因為手裡的設計即將完成，競標近在眼前，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機會本身的珍貴，讓任何一個真正想做點實事的人都無法一口回絕。

鄭予北父親的悍然攪局毀掉了他的工作，卻也把他往另一個選擇那裡重重推了一把。林家延選擇了順應自己的心愿。

鄭予北無法正視林家延那種充盈著愛意與憐憫的目光，他連自己流淚了都毫無覺察，只有被什麼東西捏緊了一顆心的感覺無比明晰，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被人握著手拉了起來，收進最熟悉的懷抱里，繼而得到耳畔和臉頰上細緻的吻……什麼都無法掩蓋這樣殘酷的事實，家延要離開他了。

&ldo;北北，我很愛你。&rdo;

林家延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低柔溫情，一如平日，這次卻過了很久才真正觸到鄭予北心底。聽清他在說什麼之後，鄭予北加深了這個擁抱，把整張臉都埋在對方肩上，含糊地低語：&ldo;真的麼……&rdo;

&ldo;我只是要去一陣子，兩個月，兩個月我就回來。&rdo;

鄭予北默然不語。

&ldo;我失去的是一份工作，而你是我現在和以後的生活，我不會為了這件事就懷疑我們在一起這件事。&rdo;林家延緊緊抱著懷裡的人，一字一句說得緩慢：&ldo;我只是很難過，也為你有這樣一個父親感到憤怒。&rdo;

&ldo;我給自己兩個月來平復心情，也給你兩個月解決這裡的麻煩。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如何對待你那位父親，我都會準時回來陪著你一起面對。&rdo;

力氣用得太大，林家延筆挺的西裝都被抓出了褶皺，鄭予北放開了指間那塊飽受摧殘的布料，轉而環住戀人的脖子：&ldo;你都決定了，是麼。&rdo;

林家延歉然地笑：&ldo;對不起，事出突然，也沒跟你好好商量。&rdo;

&ldo;……&rdo;鄭予北沉默半晌，只好去吻他微微發涼的唇：&ldo;我不攔你，只求你按時回來，我們不要分開。&rdo;

林家延不再多說，撫著他的背脊專心回吻。

愛久了會累，會倦。林家延知道自己心裡的情太重，捨不得它淡去分毫，因此寧願遠遠離開，收拾好心情再回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