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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若姜已經懶得躲他,因為不論離得多近,若姜根本看不見他。只有當他去扶若姜時,那已經發僵的眼睛裡會突然射出毒焰,她的胳膊會像甩蠍子一樣甩開他。多年的情意一下子割斷了,小木匠想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情意,從御風而行的那天,他就在毫無希望地愛她,卻從未對她想入非非,抱她上輪椅時離她那麼近也沒動過歪念頭。他早就把自己當成家犬了。&ldo;可是,若姜把我當成什麼?&rdo;要是門客,一個門客和女奴偷情何至於讓她那麼憤怒,要是狗,沒聽說公狗發情會被主人拋棄的。於是他猜測在若姜的生命中,他比想像的重要。
他在外面喝悶酒,流淚。他想告訴若姜,就算真的不理他了,也還可以放他做的木鳶,也還可以坐他做的車;他想說:我和桑兒其實什麼也沒幹,就算幹了也沒什麼,有一種情意,跟牲口的事沒關係,我從來沒往你身上想過這些事,這不是因為你腿殘,而是因為你太美,美過了頭;他想說:什麼時候還能讓我抱著上輪椅,還能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伏在哥哥的肩頭呢……但他突然覺得不對勁,&ldo;孩子?她是孩子嗎?&rdo;酒勁上來了,他腦子裡嗡嗡的,&ldo;我抱著她的時候明明覺得她的胸脯比桑姑娘的還要結實,難道她就沒有感覺嗎?……抱抱,木鳶,呵呵,還有冰車、木偶……給她的全是這些小孩子的把戲,我再和別人去做牲口的事……&rdo;若姜在蘆葦叢里的表情浮現出來,&ldo;她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她不會原諒我!&rdo;小木匠燥熱的腦袋忽然又變得冰涼,比若姜的怨恨更可怕的是,這怨恨早晚會平息,他們早晚還會恢復來往的,而且,都是把事情想明白了,不會再稀里糊塗地讓一個門客把小姐抱來抱去的了。餘生還很漫長,他們會一直像熟人那樣相處下去的。小木匠對著夜空長號,也無法排遣一生的鬱悶。他踉踉蹌蹌闖進木蘭花長廊,&ldo;她是一個女人,就這麼簡單。&rdo;他敲開門,對驚愕的桑姑娘說:&ldo;今天我伺候小姐。&rdo;
桑姑娘明白過來,剛想給他一耳光,卻被他吃人的眼神嚇住了。他把桑姑娘輕輕推出去,閂上門,向剛剛驚醒的若姜逼近。她凜然的目光和冰清玉潔的臉幾乎讓他丟盡了勇氣,但他想:&ldo;不能哀求她,一個字也不能,否則就連當她的一條狗也不能。&rdo;此時,若姜癱瘓的下身恰好藏在被子裡,看起來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在拉扯中,她死死抓著床欄,拖著僵硬的下肢躲他,但不出聲。這個僅僅憑上肢行動的女人,比桑姑娘更結實更有彈性,現在小木匠要求自己對這具偶像產生邪念。桑姑娘在窗外聽見的動靜,好像一窩耗子趁主人熟睡時翻東西,她知道小姐積蓄已久的憤懣正在傾瀉,小木匠正以巨大的耐心贖罪,他們倆心照不宣地維持著這場秘密的搏鬥,連一盞燈都不敢碰翻。桑姑娘呆呆地望著月光下的木蘭花,感到自己的青春在這一刻逝去了。在那以後的十二年中,她沒有和小木匠說過一句話。若姜的啜泣聲傳來,過一會兒,小木匠光著腳跑出來,把桑姑娘拉進了屋,她倒在自己床上,用被子捂住頭,但是那兩人的竊竊私語像長針一樣穿過被子,扎進她的耳朵。
&ldo;你把我也變成了牲口。&rdo;
&ldo;我發誓:從今以後,牲口的事,只和你一個人做。&rdo;
&ldo;你再、也、休、想。&rdo;
&ldo;為什麼?&rdo;
&ldo;我就要嫁人了。&rdo;
&ldo;往哪兒嫁?&rdo;
&ldo;丞相府。&rdo;
魯國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