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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卻不聽他說話,見青澤一步步靠近他,野獸似的嘶吼一聲,一把推開青澤,往廟外跌跌撞撞地逃去。
都說人心最是難測,這後世神祇在人間待了太久,在怪物的皮囊下也生出了顆人類一般迂迴曲折的心。
一如此時,他明明等了應龍那麼多年,卻因誤以為應龍即將出現而逃跑了。
他為了不被應龍看到自己現在的可怖,竟寧願永遠可怖下去。
青澤暗罵了一聲,跺了跺腳,追出廟宇,發現已經見不到人影。
他轉身走回神廟,廟裡一片狼藉,宛如狂風過境,地上亂七八糟散落著破爛的布匹的被折斷的房梁。唯有兩處地方與打鬥前並無區別。
一個是被旱魃刻意保護好的神像和貢桌,一個是青澤攻擊時刻意迴避的、殷洛趴著的地方。
青澤走到殷洛不遠處,掃開地上的碎屑和布匹,坐了下來,心中暗暗懊悔:若他不是藏了些私心,多問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又怎會讓旱魃跑了。
他獨自生了好一會兒悶氣,殷洛才睜開眼睛,似乎是逐漸清醒了過來。
男人在之前一戰中受了些傷,一手扶額一手撐地緩緩坐起,唇角掛著乾涸的血跡。
青澤看著他,問:「你醒了?」
殷洛點點頭。
青澤看著他唇角的血跡,皺起了眉頭。他原本就與殷洛離得近,站起來兩三步踱到殷洛身旁,從懷裡摸出一張白帕,捏著殷洛的下巴認認真真把血跡擦乾淨了,才覺得心情好了些。
他說:「你剛才暈了過去,要不是我及時回來,估計已經投胎去了。」
殷洛說:「那倒要多謝你。」
青澤把白帕收了起來:「這人情姑且先讓你欠著罷。」
殷洛努力向上扯了一下唇角,抿出一個轉瞬即逝的、類似微笑的弧度,環視了滿屋打鬥痕跡的廟宇,問:「剛才那個怪物呢?」
青澤說:「自然是被我打跑了。」
殷洛說:「那就好。」
對話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了。
大概是對話結束得過於突兀,兩人的關係又沒有熟稔到可以多寒暄幾句的地步,此時廟內一片寂靜,空氣只能聽見輕輕的呼吸聲。青澤與殷洛無聲地對視了幾秒,一時也忘記站起身來,便見殷洛頗覺尷尬地垂下眼瞼,看著地面,似乎為了打破這片詭異的安靜,刻意地咳了兩聲。
青澤移開視線。
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清了清嗓子,抬高聲調道:「昨天是你守的夜,既然是合作,那我也不能讓你吃太多虧。你去歇著罷,今晚我來守夜。」
他說罷側著耳朵聽裡面的響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殷洛低聲回答:「好。」
殷洛看起來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回答青澤之後便是一陣聲音不大的淅淅索索,似乎在收拾什麼東西。不多時,身後回歸寂靜,只剩微風拂過青澤耳畔的聲音。
青澤仰頭看著月亮,心裡卻知道:殷洛戒備心如此重,哪怕在自己腿上扎一刀,也是要保持清醒的,怎可能受了一招就敢暈倒了。
他從不曾刻意在殷洛面前隱藏自己的法術,曾以為殷洛心思再深沉,也會對他的身份有幾分試探和好奇,可殷洛從不曾主動探究他身上的一切怪異之處,也從不曾過問關於青澤本人任何問題。他看見了,只當做沒看見。他聽見了,只當做沒聽見。
一路行來,一直如此。
若不是殷洛真的無趣到對與己無關的事物毫無探求欲,就是他的戒備心使他不願意對青澤露出哪怕一絲馬腳。
青澤撇了撇嘴角。
——這難道不是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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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逃離之後就不曾再返回神廟,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