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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玩世不恭地笑,其實暗藏了銳利的鋒芒,一直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譬如現在,他們近在咫尺,彼此間的距離卻有如雲泥之別。
說來可笑,他在她身後追趕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越來越近,卻在須臾之間盡成了無用功。
少年眼底現出幾分自嘲,來不及出口,忽然聽見天邊傳來一道詭異悶響。旋即狂風大作、群鳥驚飛,堆積的泥沙塵土肆意飛揚,天地變色。
這齣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他被風沙迷了眼,竭力在混沌夜色中分辨謝鏡辭的影子,還沒起身,便聞到一陣薰香。
——有人俯了身子攬過他腦袋,以靈氣為屏障擋住風沙,將裴渡護住。
這勉強稱得上一個擁抱。
他緊張得連呼吸都停下,條件反射地捏緊被血浸透的衣衫,一動不動。
「鬼門將開,我們好像正處風暴眼。」
與他相比,謝鏡辭的語氣坦坦蕩蕩,甚至帶了些走霉運後的不耐煩:「……大概要被捲入鬼界了。」
鬼域乃是諸多鬼修與魔修的聚集地,與世隔絕、自成體系,與修真界唯一的通道,是十五年一開的鬼門。
謝鏡辭所言不虛,當她再睜開眼,所見是與之前大不相同的景象。
意料之外的是,鬼域並非想像中那般黑雲壓頂、寸草不生,此刻鋪陳在眼前的,竟是一處梅花開遍、大雪封山的凜冬盛景,安寧祥和。
而她和裴渡,正置身於山腰的洞穴中。
謝鏡辭簡直要懷疑裴渡是不是有什麼霉運光環。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是儘快將他帶離鬼冢,等回到雲京,再和爹娘一同商討療傷事宜。如今看來,短時間內定然沒辦法歸家。
「鬼門未開,我們應該恰巧碰上了由結界動盪形成的縫隙,被陰差陽錯卷進這裡。」
她曾經查閱過與鬼域相關的古籍,認命般嘆了口氣:「縫隙時隱時現,要想回修真界,恐怕只能等到鬼門正式打開了。」
顧名思義,「鬼門」是一扇連通兩界的巨門,每隔十五年開啟三日,在此期間,任何人都能光明正大進出鬼域。
而現下正值鬼門開啟的前夕,空間彼此交錯、尚未磨合完畢,難免會生出種種縫隙,將人拉進鬼域。
除了靜待鬼門大開,他們沒有別的法子脫身。
「不出三日,我們應當就能離開此地。在那之前,還是先把你的傷——」
說到這裡,饒是大大咧咧如謝鏡辭,也不由得頓了頓,輕咳一聲:「不過你指骨全斷了,是麼?」
裴渡一愣。
禁術反噬巨大,他指骨、腕骨與肋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其中握劍的手,已經連動上一動都很難。
至於謝鏡辭的那番話,其中深意再明顯不過。
洶湧熱氣轟然上竄,裴渡猛地低頭。
「不必。」
他嗓音喑啞,開口時又咳嗽了幾聲,努力掩下狼狽之態:「傷勢不重,我自己來就好。」
裴小少爺居然還挺要強。想來也是,他連腿被見到都會臉紅,怎會願意讓旁人上藥。
謝鏡辭不清楚他的具體傷勢,對於這句話半信半疑,從儲物袋裡拿出玉露膏,遞給裴渡時,晃眼瞥見他的手。
裴渡曾經有雙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冷白的手背上能隱隱見到青色血管,最適合握劍。
此時向她伸來的右手卻是血肉模糊,食指骨頭斷得厲害,軟綿綿向下倒伏,被妖魔侵襲的抓痕處處,雖然似乎被用力擦拭過,卻還是滲出新鮮的殷紅血跡。
他覺察到這道視線,低頭把手掌藏進袖子裡,只向她露出短短一截指節。
謝鏡辭俯了身,看他輕顫著握住瓶身,把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