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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快便是除夕了啊……」
青徊見霜澶仿佛有了一絲生氣,面上隨即染上了笑意,一時不知是笑還是哭,只使勁得點頭應下,姐姐姐姐得喚著,生怕霜澶又陷入睡夢中去,繼而抬起手,便想將霜澶扶起身來。
霜澶順勢撐起了身子,許是睡得太久,竟是止不住得頭昏腦脹,胃裡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隨即便轉過頭來嘔吐著。
可霜澶已然多時不曾進食,哪裡還有東西吐出來,全是些酸水,那酸水灼燒著她的喉管,嗆入她的鼻腔,教她又是一陣猛咳,一旁的青徊驚慌失措,忙探過身來幫著拍胸撫背,半晌,霜澶終於教緩了過來,只拿了帕子掩了唇鼻。
「姐姐還好麼,不若我尋個大夫來瞧瞧罷。」
霜澶默不作聲,少頃,才將那稍稍掀起的眼帘復垂了下去,「不用,你且去忙吧,我無礙。」
青徊應下,又討好得應下,「姐姐稍侯,我這就去弄些好吃的來。」說罷,便退出房屋去了。
待青徊走了,屋內又是寂然無聲,霜澶靜靜地坐著神思恍惚,不經意間瞧見那妝屜上放著的銅鏡,霜澶鬼使神差得下了床榻,想來是許久不曾吃東西,一時竟有些站不住,可那銅鏡好似朝她下了蠱,教她哪怕趔趄著亦要去瞧一瞧它。
霜澶連鞋都不曾趿,赤著足,跌跌撞撞得行至妝檯,指尖微顫得將那銅鏡捧起,上頭卻好似蒙了一層灰,教瞧不清楚臉,霜澶輕斂了眉頭,抬起手腕將那銅鏡拭了一遍,終看見了她如今的模樣。
不見滿面哀愁,唯余萬念皆灰。
霜澶恍惚想起,待過了今日她亦不過十八,可如今她的心,卻猶如老叟一般,哀哀欲絕。
……
霜澶正神魂混沌,那外頭竟驀然想起熙熙攘攘的聲音,起初隱隱約約教人聽不真切,漸漸得那聲音愈發得吵鬧,霜澶一時不解,輕蹙了眉頭,將銅鏡置於一旁,復緩緩行至房門邊,拉開門,映入眼帘的竟是漫天飛雪,原這場冬日裡頭的大雪憋了這般久,終是在除夕之日下了起來,那院子雪虐風饕,已然是天凝地閉白茫茫得一片,霜澶不曾見過這般撏綿扯絮的大雪,不遠處那廊下的鞦韆上頭早教鋪蓋了一層,霜澶心下顫動,忍不住要行至檐下抬手去接,卻在堪堪跨出門檻之時,便瞧見另一頭迴廊處已然吵鬧不絕。
霜澶定神去瞧,只一眼,卻教她寒毛卓豎,竟是張瑤華。
一旁的青徊與人推嚷著,只道不許進,那張瑤華帶了那樣許多的人,沈遠亦不在,憑青徊與私宅的幾個小廝女使如何攔得住。只見那張瑤華凜若秋霜,撇下旁人,一步步得向霜澶踏步而來。
霜澶心下不禁慄慄危懼,待那張瑤華身著大氅翩然至跟前,霜澶才發現,如今她只著了一件外衫,還正赤著足,於那紛紛揚揚的廊下與張瑤華面面相覷。
外頭實在是冷,初初不覺,眼下教那寒風從內衫的衣襟去往內鑽去,朔風砭骨,直將霜澶那空蕩的衣擺吹得呼呼作響。
霜澶不知張瑤華為何會尋到這處來,亦不知她來做什麼,這是霜澶頭一回這般近又這般細緻得瞧著張瑤華,她身上那桂馥蘭香清香撲人,與雲季芙那濃郁得不像話的脂粉味兒半點不同,更將她稱得顏如舜華不可褻瀆。
霜澶下意識得垂下眼眸,蜷縮著腳趾只覺無地自容。
那張瑤華抬了抬下巴,柔聲道,「不請我進屋坐上一坐麼,霜澶。」
驟然被點了名,霜澶竟不知是進是退,她統共見過張瑤華三兩回,不知曉她是何樣的女子,可眼下霜澶與這位太傅千金之間,卻有了千絲萬縷的糾纏,而將這團關係攪成一團亂麻之人,就是沈肅容。
霜澶聞言,那混沌的腦子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應,只猶如那程門立雪的弟子一般,呆愣得將張瑤華引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