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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微扯,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我瞪着他说:“我做的饭,你去洗碗!”说完,我很想酷帅拽地站起来,扬长而去,给他留下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但是,我一抬屁股,就发现吃得太撑,已经达到吃自助餐攻略的最高段位,需要扶墙出去的地步。我摇晃了两下,只能又狼狈地坐了回去。
我拿起蒲扇,装腔作势地扇着,“外面挺凉快,我再坐会儿。”
他说:“是需要坐一会儿。”
未等我回嘴,他已经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只留我瞪着他潇洒如风的背影。
我坐了一会儿,终是不放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去看他洗碗。
他没有加洗洁精,为了洗去油腻,只能用冒着热气的热水,还真不嫌烫!
我打开水龙头放了点冷水,又拿起洗洁精,倒了几滴在水里,“以后找不到东西就问我。”
他拿起洗洁精的瓶子看了一下说明书,不动声色地说:“好。”
我说:“等洗完碗,把案台擦干净了,还有炉子,还有柜子,还有地,还有窗户,还有……”
我摆出老板的姿态,提着一个个挑剔的要求,吴居蓝面无表情地简单应了声“好”。
我们俩,一个指挥、一个动手,工作成果完全超出我的预料。他不但把案台炉子柜子擦得干干净净,连窗户和炉子周围的瓷砖都擦了个锃亮。我心里给他设置的这一关,他算满分通过。
看看窗明几净的厨房,我对他有点好奇了。这人虽然挑剔毒舌,但做事认真、手脚勤快,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连双鞋子都没有的境地呢?
打扫完厨房,吴居蓝非常自觉主动地去打扫他用过的卫生间。
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边听着卫生间里时不时传来的水声,一边想着心事。
爷爷是因为胃癌去世的,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他一直瞒着我们病情,直到最后实在瞒不住了,才被我们知道。当时,我正在北京的一家外企做财务工作,得知此事后立即办理了离职手续,带着所有行李,回到了海岛。
爷爷没有反对我任性的决定,我也没有反对爷爷不愿住院做手术的决定,与其躺在医院被东割一刀西割一刀、全身插满管子,不如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最后的时光。
我们刻意地遗忘掉病痛,正常地生活着,养花种草、下棋品茶,天气好的时候,我们甚至会在码头摆摊、出海钓鱼,时光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就好像离家的七年从没有存在过,我一直都留在海岛,只不过以前是他牵着我的手走路,如今是我扶着他的手走路。
从辞职到现在,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工作,爸爸在为我的工作担忧,他肯定觉得我任性,丝毫不考虑将来。可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我一直在考虑将来,也一直在为将来努力。
爷爷生病前,甚至可以说我上大学时,我就想过,要回到海岛定居。只是衣食住行都需要钱,我已经花了爷爷不少的养老钱,不能再拖累他,为了“回家定居”的这个计划,我努力加班、努力赚钱,计划着等攒够了钱就回到海岛,租一套靠海的老房子,改造成咖啡馆,既可以照顾爷爷,又可以面朝大海,享受我的人生。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时光没有等我。
如果我早知道爷爷会这么早走,如果我早点告诉爷爷我并不留恋大城市,也许……但是,世间没有早知道。
正在自怨自艾,忽然听到吴居蓝说:“浴室打扫完了,你还有什么活要我干吗?”
我抬起头,看到他从卫生间的方向朝我走过来,步履间,萧萧肃肃,一身廉价的白衫黑裤,却被他穿出了魏晋名士“飘如浮云、矫若惊龙”的气场。我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