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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妯娌不少,阿嫣摸不準是誰,卻覺得裝聾作啞並非上策。
翌日清晨去照月堂問安時,她特地關懷起了秦念月的腳傷,又說昨日照顧不周,甚是歉疚。
那位如她所料,噙著甜美乖巧的笑,將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說是不小心才崴的。
阿嫣遂嘆氣道:「表妹走後我特地讓人清掃台階遊廊,瞧那兒平整乾淨得很,實在沒想到,竟還能崴到腳。」
秦念月心裡有鬼,聽了這話,只覺阿嫣是在暗示她故意崴傷。她有點心虛,趕緊往別的由頭上扯,「興許是我近來運氣不好吧。」
阿嫣便抿唇輕笑,在袖袋中摸了半天,最後掏出個精巧的福袋。
「這是我在福恩寺求的平安符,聽人說最是靈驗,今日便轉送給表妹,也是聊表歉意。」她滿目和善地說著,裙衫搖漾,走到秦念月身邊,將平安符親自遞到她手裡。
秦念月嘴角抽了抽。
這還真把她當成運勢不佳的倒霉鬼了?
但眾目睽睽,她也只能道謝。
老太妃一身秋香色錦衣端坐在短榻,見狀不由暗自皺眉,覺得這新婦真是好賴話都聽不出來,不想著替嫁晦氣,還把旁人的謙虛之詞當了真,實在蠢笨。
倒是下首坐著的謝淑樂了,強壓著笑,轉身拈糕點的間隙里,朝身側丫鬟低聲道:「這二嫂還挺有意思。」
被秦念月瞧見,暗自瞪了一眼。
滿廳女眷各有所思,誰都沒瞧見太妃武氏眼底一閃而過的讚賞,就連阿嫣都沒從婆母臉上覺出端倪來。
不過數日相處,她瞧得出武氏的態度。
春波苑裡秩序井然,自田嬤嬤往下各司其職,並未因她門第遜於謝家、千里遠嫁而有半分怠慢。新婚敬茶時,婆母的態度頗為溫和,這兩日阿嫣去她住的碧風堂,武氏也絲毫不擺婆母的架子,偶爾還能流露出打量女兒般的疼惜神色。
這般態度,足以讓阿嫣感激。
因謝袞戰死後武氏曾幫著謝珽料理軍政的事,至今仍是長史府的常客,內外諸事都壓在肩上,阿嫣見她忙碌,沒敢過太打攪。每日從照月堂出來,陪婆母走到碧風堂,瞧著沒什麼事,都會回住處,先料理好身邊的事。
今日走到碧風堂時,武氏卻留了她吃茶。
阿嫣自是欣然,進去乖順伺候。
武氏也沒讓她端茶遞水,只讓人取些簿冊過來,說阿嫣既嫁為王妃,哪怕年歲尚弱不宜管事,也該大約知道王府內宅有哪些事,外頭有哪些往來的人家,可不能兩眼一抹黑,萬事不知。
屆時若有應酬,王妃還須得體應對。
阿嫣應了,就著那邊嬤嬤的指點翻看簿冊,了解大概,不知不覺間日影挪動,直到晌午時武氏要歇小覺,才辭別出來。
回到春波苑,仍是滿庭安靜。
田嬤嬤說謝珽這兩日忙著演兵的事,幾乎腳不沾地,連長史府都不怎麼能瞧見他的身影,也沒什麼話遞到內院。
阿嫣連著數夜獨守空房,料想謝珽忙成這樣,應當沒空來後院歇腳,後晌同田嬤嬤問了些家宅之事,晚飯過後便讓人備水鋪床,打算早點歇息。
等待的間隙里,拿了話本來解悶。
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就見玉露小碎步跑了進來,低聲道:「王爺來了,就在菱花門外的遊廊上,沒幾步就能這兒,快別看了!」說話間接了阿嫣遞來的話本,趕緊藏在床頭櫃裡,又幫她穿鞋理裙,邊往外去迎接,邊幫她扶好慵懶斜墜的釵簪。
還沒到屏風處,就見謝珽走了進來。
他像是剛從外頭回府,眉宇間藏了幾分疲憊,玄色的蜀錦袍角上還有層淡淡的塵土,應是校場上染的。
忙成那樣,怎突然有空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