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第1/2 页)
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晏七長睫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下,立在原地也和扶英一般在等待皇后的答覆。
但可惜,這回沒能像上回那般順遂人願,或許是因他曾在咸福宮當值的緣故,皇后到底還是忌諱,只是面對著扶英,沒答應也沒回絕,卻轉圜道:「西經樓如今人手不足,晏七不能與我們一同回去,日後你若想見他,教人前來傳召就是了。」
宮裡會寫字的內官不止他一個,這話說出來也就是個託詞,連扶英都聽得明白。她是個懂事的孩子,面上失落地噘噘嘴,便不再提起這廂了。
晏七今日卻不知怎麼了,目光漫無目的的落在地上,眼前卻似恍然無物,胸中像被塞了團棉花,堵得心煩意亂又魂不守舍。
直到隨侍的兩名婢女取來雨傘,細聲請皇后與扶英移步,他抬眼望過去,眸中寂靜一片,目送她們邁出大門,不遠不近地立在廊檐下。
只是其中一把雨傘不知為何打開到一半忽然卡住,宮女又試了試仍未能成功,朝皇后福了福身正要重新去取一把,卻忽然有人快步過來,二話不說自她手中拿過傘,輕輕在木軸某處一按,輕鬆推開。
可笑的卻是,晏七手中握住了那傘便不想再還回去,躊躇片刻,仿佛鬼使神差一般,抬眸直直望向皇后眼中,一腔孤勇盡數展現在她面前,「奴才送娘娘一程。」
話音落進他自己耳中亦是驚奇不已,這舉動太過逾矩了不是嗎,更是天大的僭越,但他還是這麼做了,也那麼說了。
越是雨霧朦朧的時候,心底里卻有什麼東西越發清晰起來,如此不合時宜卻又昭然若揭。
四下驟然靜得奇異,廊檐上滴落的雨線落在地上的聲響一霎被無限放大,皇后側過臉來望著他片刻,忽而微微蹙起了眉。
她的目光鋒利而直白,輕而易舉就能刺破他花費了這些日子一點一滴竭力搭建起來的鎮定自若,而後直取要害,探究般地審視著他心中那座搖搖欲墜的高塔究竟何時崩塌
卻最終在將臨邊界時,長睫傾覆,她收回目光,淡淡吩咐了句:「走吧。」
晏七逃過一劫,只顧得上深深呼出一口氣,撐起雨傘緊隨她身側一同步入了細雨中。
二人身後不遠處的扶英仍站在檐下一頭霧水不明就裡,沉浸於方才的詭異中忘了挪步,歪著腦袋瞧一瞧身邊的宮女,又望一望前方的兩個背影,圓圓的眼睛中盛滿了大大地疑惑。
從西經樓門前到遊廊入口不過三百步的距離,下過雨後廣場地面有些積水,甚至其中某些不平整的方磚若踩上去會濺起污水沾濕鞋襪,皇后走得並不快,腳下步子邁得帶幾分謹慎,難得低著頭細細分辨的樣子,竟有些稚氣,與方才的居高臨下判若兩人。
「娘娘只往兩塊方磚縫隙處落腳便是了」晏七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抬眼飛快地在她面上一瞥,話音不經意間帶些笑意,溫軟柔和。
皇后仍低著頭,眨眨眼睛沒回復,腳下卻是如實按照他所說法子在挪步了。走了一段兒,兩相無言,她忽地開口問他:「入宮這些年,你都在何處當過值?」
晏七一時沒明白過來她此言何意,思忖了片刻才回話,「奴才是隆豐十三年入宮,半年多後適逢聖上新帝登基,下旨整頓內侍省宮教,便有幸一直在宮教處當值到永定四年,而後被調入宮闈局,直到慶和三年進入咸福宮,再之後便是這裡了。」
他一個寡言的人,這回卻是將年份也說得詳細。新帝如今雖然年齡不大,在位卻已有十多年,期間用過兩個年號——「永定」「慶和」。
後者說來也是國公當初給予皇后的殊榮,因那「慶和」年號是專為她而改的,令少年帝王用整個江山做聘將皇后迎進了宮中,詔書於婚典前便頒布了下去,只是為便與政史記錄,直到次年才開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