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第1/2 页)
「嗯,」這便算是打過招呼,他說,「知不知道我今天找你什麼事兒?」
劉主任說話聲音特別低,現在感冒了更沉。貝雯有些害怕這種低沉的聲音。
「不……不太清楚。」
「你是……一周前回來的,是吧?」劉主任說,「去了急診半個月,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急診忙。」
「忙怕什麼,應該忙,年輕人就該多承擔一些,成長才快。」他擤了一下鼻子,「打針練得怎麼樣了?」
「挺……還可以。」貝雯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還可以?」劉主任皺了皺眉,「你來我科室多久了?三個月了吧,去急診又學了半個月,怎麼打針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就是個還可以。你到底用心了沒有?」
「我……我用心了,真的。」
「用心了?那你什麼時候能跟我肯定地說,打針沒問題了。我們兒科的針很不好打,小孩兒的血管細,又不像大人能忍著疼。有的你沒打就哭,你還別說扎個兩針,三針。還可以,在我這兒,還可以就是不可以。」劉醫生端著保溫杯,熱氣從杯口上冒出來,熏著他的眼鏡一白一白的。
他叫劉華朝,今年才剛剛三十四歲。當年碩士畢業,本來是要留省里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最後竟然分配回了江城。江城市醫院當然覺得撿了個寶,領導很器重。劉醫生自己也爭氣,短短五年,就當上了市醫院最年輕的科室主任。他在位的這四年,把市醫院兒科整治的有聲有色。再過兩年,副院長要退,他顯然是想爭一把的。醫院裡老主任們不少,論資排輩,難免看不慣他。劉主任知道自己背後有多少眼睛盯著,他是一跤不敢摔,怕稍微一個趔趄就會被人推倒,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心裡緊巴,工作作風就難免要硬些,扣得細,要求也高,下面的人都怕他。
劉主任說著說著,又揪下兩截衛生紙來,擤了鼻涕,又丟在垃圾桶里。
「打針這事,就是練,這麼簡單一個事,你是腦子有多笨。」劉主任說,「還是……你壓根兒就沒想好好練?
「我……我好好練了,真的。」貝雯說。
「真的?」劉主任說,「我怎麼最近聽說,你上次輪崗到急診的時候,還和一個病人……兩個人聊上了……有沒有這事兒?」
貝雯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劉主任的重點是在這兒。這消息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是急診?還是兒科?她心裡驚疑不定,還在盤算,劉主任卻以為她默認了,手裡端著的保溫杯咣的一聲墩在了桌上。
「貝雯,你的心什麼時候能放在正事兒上?」劉主任說,「我不是不讓你談朋友,你下來談嘛!我安排你輪崗去急診,是讓你談朋友去的麼?你讓急診的同事怎麼看我科室里出去的人?借著打個針的機會就和病人勾搭上了?」
「劉主任,這……這怎麼是勾搭……」
「我知道不是勾搭,你也知道,但是別的科室呢,病人呢?你一個個去解釋麼,他們聽麼?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市醫院兒科,你……你就是這麼代表的麼?我看你呀,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他又擤了一次鼻涕,「我不管你怎麼想,你是上進也好,不上進也罷。總之,我要再聽說一次你的問題,我就把你從我科室調出去,我說到做到。
「另外,作為懲罰,這一個月周末的夜班都是你來值。」說完,他又低頭翻看病例,不時擤著鼻涕。
這是逐客令,貝雯根本沒機會解釋。她想辯解,卻又不敢,到頭來只是怪自己手笨嘴笨。她給劉主任鞠了個躬,先退了出來,心裡還在嘀咕:誰告的狀呢?急診?自己就去了半個月,沒仇沒冤的,況且大家都跟她嘻嘻哈哈,誰會出賣她呢?不是急診,難道是兒科?邱少陵沒少來醫院找她,她攔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