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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江南,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s市郊外。东溪湖畔,垂柳环绕,幽静宜人。s市定鼎棋院坐落在浓荫深处,一年一度的全国围乙联赛在这里已经拉开战幕。
棋院对局大厅里整齐排列了三十二张战台。午饭时间还没到,棋手们凝眉思索。安静的大厅里不时响起棋子敲击棋盘发出的脆响。裁判和教练们在大厅里来回巡视,轻手轻脚,连咳嗽都要捂紧嘴巴。有人手机响了,赶紧捂住口袋,快步走出大厅,留下一路尴尬。
大厅里如此安静,人类思维的角力在这物我两忘的氛围里激烈的碰撞着、沸腾着、升华着。
“你是竹脑壳!你是竹脑壳!你是竹脑壳!”
像晴空里的炸雷,某个人的咆哮怒骂突然响彻整个大厅。
“你是竹脑壳!”“你是竹脑壳!”
不绝于耳的“竹脑壳”将二、三十位棋手从沉思中惊醒,人人一脸惊愕。裁判们慌了手脚,赶忙追寻声音的来源。
原来,“竹脑壳”是从大厅隔壁的运动员休息室发出的。
裁判长一脸的不快,推开运动员休息室的门,发现“竹脑壳”是从休息室的里间发出的。他大步走过去,又推开里间的门,发现里间内还有一《无》《错》小说 m。quledu。com个高级对局室。他又推开高级对局室的门。离“竹脑壳”的发声地越来越近了。他又推开高级对局室里那个贵宾对局室的门,对着贵宾室里的“竹脑壳”的源头轻轻说了声:“请勿喧哗。”
声音的源头是个聪明绝顶的胖子,鼻头宽阔,肺活量极大。他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一眼看见了裁判长的胸牌,就闪电般变换了态度。堆起一脸笑,谦逊地说:“注意,注意,我注意。”
裁判长扫了一眼贵宾室,见沙发上斜靠着一个人,是定鼎围棋俱乐部的经理。经理的旁边有个人正襟危坐,是前国家队的老八段,目前任定鼎队的主教练。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棋手手足无措地站在他们面前,垂头丧气。胖子骂的“竹脑壳”就是他。裁判长认出他叫华安安,曾经击败过世界围棋第一人朴成仙,是位红极一时的年轻棋手。只是这两年状态不佳,慢慢沉寂下来了。
华安安今天早早败下阵来,立即被棋院领导追到这里大声责骂。
定鼎棋院是本届联赛的主办方,裁判长不便多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胖子是定鼎棋队的朱领队,裁判长走后,他依次闭上通往比赛大厅的四道房门,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敲着茶几,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斥。
“你是不是着急吃午饭?”这次,他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真是竹脑壳,窝那肥,大本个拉丹。算路毛毛糙糙!没有一点年轻人朝气勃勃敢打敢拼的劲头。”
“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劫坚持打下来?午饭后还有三、四个钟头嘛,干吗这么早认输?是不是得了西安队的好处?”
经理摆摆手,示意朱领队不要把话题扯得不着边际。
朱领队无奈地掐灭烟头,随手从身边的皮包里扯出几张纸,狠狠地甩到华安安脚下。“这是你的决心书、保证书、检讨书。你加入定鼎俱乐部两年了,窝那肥,参加七八十场比赛,没赢过一盘棋!我都想为你申请吉尼斯纪录。竹脑壳。”
“你的保证书,你自己看。本年度围乙联赛,你保证在前五轮赢下三盘棋。现在三轮过去了,你吃了三个鸭蛋。”
华安安一声不吭,满脸沮丧,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
“年纪轻轻的,留那么长头发做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经理终于说话了。
华安安留了一头长发,束在脑后。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渐渐也夹杂了一些白发。他才二十一岁,生活的巨大压力已经开始给他留下沧桑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