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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個媽媽的印象,最多的就是渾身酒氣地從外面回來,一歪頭扎進沙發里呼呼大睡。
或者像遊魂一樣穿過客廳,從冰箱裡拿出食物往嘴裡塞,塞滿之後就吞下去,似乎不需要咀嚼,時常被噎得青筋暴起,猙獰地仰著頭,用拳頭捶打著胸口。
他甚至從來不知道媽媽的眼睛是淺棕色的。
她大睜著淺棕色的眼睛,看著霍三九就像是看著一束光、一大捆救命稻草,她抖著手指,指向霍三九,幾乎喊破了嗓子:「就是他!你們要找的是他,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帶他走!」
那天的情形真的一片混亂。
他或許掙扎過,或許跟他們交過手,也或許嘗試過逃跑,但最終還是被他們打暈帶回了白樓的地下。
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弗克斯。
弗克斯把一個刻著「h-2280」的小鐵牌掛在他的脖子上,隨口吩咐他身後穿白大褂的一群人,記住實時監測他的身體情況,保證我們的數據在能在理想情況下得出,等他狀況穩定下來,再給他注射藥物。
霍三九被拷在一個特製的鋼架子上,雙手雙腳都左右分開,分別被拷住,毫無尊嚴地像是一個被抻開展示的掛毯。
那些白大褂領命走上前來,剪碎了他所有的衣服。
全身上下只剩下了那一個冰涼的寫著編碼的鐵牌。
霍三九明白過來,他被他親生母親給賣了。
一定是她在外欠了還不清的賭債,人家找上門來,她就把他賣給了他們抵債!
他說不清這是個什麼組織,但是欠錢的又不是他,憑什麼他媽有權力把他賣到這裡來給他們做人體實驗呢!
霍三九氣極了。可這些人,包括弗克斯在內,根本無人理會他,無論他說什麼,問什麼,或者請求什麼,他們似乎都當他不存在。
甚至連讓他閉嘴都懶得說。
任憑他大喊大叫。
太折磨人了,霍三九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瘋了,每天每天,他光著身子,像一個實驗室里的小白鼠,那些人拿來一些千奇百怪的醫療器械檢查他身上的角角落落。
後來他們開始在他身上試驗各種藥物,注射、藥片、膠囊、藥水。
再後來,他們不再綁著他了,他麻木地聽從他們所說的一切,像一隻已經被馴化的牲畜,只要聽到放飯的鈴鐺聲,他就會快速挪動到門邊,跪著接過被潦草地盛在紙碗裡的飯。
他哪裡還像一個人?
這些人哪裡還把他當做人?
「阿九,阿九!阿九!」
這聲音像是從虛空中傳來。
方棠……是方棠。霍三九猛地清醒過來,不對不對,現在已經是八年後了,他現在是霍三九,不再是被囚禁在白樓地下的那個h-2280。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這些年來他其實不大敢去想細節,甚至是刻意地去遺忘那個曾經卑瑣又不堪的自己,努力把一切真實可感的細節全部轉化成對弗克斯的恨意。
也是到現在為止,他才意識到,以往出現在他幻覺中的弗克斯——會辱罵他、對他冷笑、不斷貶低他的弗克斯,原來全是臆想。
而真正的弗克斯,哪裡跟他說過話。從來沒有。
他很艱難地睜開眼,還是白色的日光燈,亮得刺眼。方棠被反綁雙手,坐在一邊,看起來沒收什麼罪,臉色也還行。只是有些急,一聲高過一聲地喊他的名字。
看來他的威脅管了用,弗克斯還是忌憚著他們手裡的王牌。
霍三九把氣喘勻,說:「別擔心。」
嗓子沙啞得厲害。
「阿九,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要害怕,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