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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迦來到床前。
林躍躺在床上,頭髮有些亂,以往的冷白皮在病中更顯蒼白,倒並未影響他的帥氣,就是看起來也更凍人。
他的電腦放在床頭櫃,進入待機的狀態。不難猜測他先前並沒有乖乖休息,還妄圖碼代碼,可沒抗住藥效,才不得不睡下。
迦妃忽然噌地從她懷裡跳到林躍身上。
南迦神經繃緊,生怕它吵醒林躍,迅速把它撈到一旁。
林躍的眉峰微微凜起,平直的嘴角也抿一下,不過並沒有醒。
南迦鬆一口氣,彎身將他伸在被子外面的手和腳蓋住,然後出去把體溫槍、熱水壺、酒精、醫用棉球還有她的複習資料統統帶進來。
迦妃似乎明白林躍在生病,沒再亂跳,乖巧地窩在林躍的身邊,盯著南迦又給林躍量體溫、然後拿醫用棉球沾了酒精往林躍的額頭擦拭。
林躍模模糊糊醒過一次,看到南迦坐在地毯上趴著他的床邊嘴巴撅起拱著鼻子下的筆認認真真做題。
他以為是做夢,繼續睡去。
之後真的斷斷續續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高二文理分科,班級人數不再是單數,正好成雙,但他依舊獨自占一張桌子,新班主任沒有像田英強行塞他一個同桌。
瞿聞宣取代張焱輝坐在了馬川旁邊。某天瞿聞宣忘記帶文具,找馬川借,馬川說:「躍哥有很多,宣哥你問躍哥拿,以前迦姐就總借躍哥的。」
那是時隔半年,他久違地再聽到身邊有人提起南迦。
瞿聞宣聞言轉過來要笑不笑地故意嘲諷他:「看不出來你這麼冷血無情的逼王還樂於助人?」
瞿聞宣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沒有察覺南迦之於他的特殊,但他那段時間已經將瞿聞宣蕩漾的少男春心洞悉得透徹,並於當晚放學回家的路上戳破瞿聞宣對章遇寧的單相思。
瞿聞宣震驚之餘惱羞成怒,和他大幹特幹了一架。幹完架,瞿聞宣破罐子破摔承認了,逼問他怎麼發現的。瞿聞宣聲稱自己明明遮掩得非常嚴實。
彼時他冷哂:「你太騷了,瞎子都嗅得出來。」
瞿聞宣又勒住他的脖子開打。
事實上,瞿聞宣確實並沒有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過於明顯,他能發現,一方面得益於他和瞿聞宣相識十多年太過熟悉,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在於,他比瞿聞宣更早體味到……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他冷眼旁觀瞿聞宣整個暗戀期的心路歷程,又在高三親眼見證瞿聞宣和章遇寧的雙向奔赴。瞿聞宣像一面鏡子,對照出他身上所嚴重缺失的那股衝動。
後來他嘗試過的第一次衝動,是大一上學期,十二月底,他根據曾經翁雲幫南迦寄回東西而留下的地址,試探性地將《同桌,不可以上課睡覺》快遞過去。但快件因為查無此人而被退回來。
退回來那天的日子他記得特別清楚,是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1月3號。
瞿聞宣嘚瑟地發消息向他炫耀:【你爺爺我保存了十八年的初吻昨天交出去了。從今往後我就是個沒有初吻的男人了!】
他坐在出租房裡,盯著《同桌,不可以上課睡覺》,嘲弄地面對現實:有些人,真的一旦錯過就不會再遇見。
可她曾經溫暖又明媚地在他乏善可陳的生活中短暫留下的痕跡依舊無法磨滅,他依舊會在繁重學業的罅隙間不經意地想起她。
於是他有了第二次衝動:領養迦妃。
迦妃的到來,如同帶來運氣的眷顧。
他很快有了那天在烤魚店的第三次衝動,以及不久之前的第四次衝動。
全部是衝動,卻不完全是衝動,而是三年來他理性地積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情感。
林躍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