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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人的梦境中直接走出的少女。那种纯粹的美唤起我心中类似悲哀的感情。那是十分自然的感情,同时又是不应发生在普通场所的感情。
我缩在被里大气不敢出,与此同时,她继续支颐凝坐,姿势几乎不动,只有下颚在手心里稍稍移一下位置,头的角度随之略略有所变化。房间里的动作仅此而已。窗外,紧挨窗旁有一株很大的山茱萸在月华中闪着恬静的光。风已止息,无任何声响传来耳畔,感觉上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死去。我死了,同少女一起沉入深深的火山口湖底。
少女陡然停止支颐,双手置于膝头。又小又白的膝并拢在裙摆那里。她似乎蓦地想起什么,不再盯视墙壁,改变身体朝向,把视线对着我,手举在额头上触摸垂落的前发。那少女味儿十足的纤细的手指像要触发记忆似的留在额前不动。她在看我。我的心脏发出干涩的声响。但不可思议是,我并没有被人注视的感觉。大概少女看的不是我,而是我后面的什么。
我们两人沉入的火山口湖底,一切阒无声息。火的活动已是很早以前的故事了。孤独如柔软的泥堆积在那里。穿过水层的隐约光亮,犹如远古记忆的残片白荧荧地洒向四周。深深的水底觅不到生命的迹象。她究竟看了我——或我所在的位置——多长时间呢?我发觉时间的规律已然失去。在那里,时间会按照心的需要而延长或沉积。但不一会儿,少女毫无征兆地从椅子上欠身立起,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门没开。然而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门外。
其后我仍静止在被窝中,只是微微睁眼,身体纹丝不动。她没准还回来,我想。但愿她回来。不料怎么等少女也没返回。我抬起脸,看一眼枕边闹钟的夜光针:3时25分。我翻身下床,用手去摸少女坐过的椅子,没有体温留下。又往桌上看,看有没有一根头发落在那里,然而一无所见。我坐在那椅子上,用手心搓几下脸颊,长长地喟叹一声。
我未能睡下去。调暗房间,钻进被窝,但偏偏睡不着。我意识到自己是被那谜一般的少女异常强烈地吸引住了。我最初感觉到的,是一种不同于任何东西的强有力的什么在自己心中萌生、扎根、茁壮成长。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感觉。被囚禁在肋骨牢狱中的火热心脏则不理会我的意愿,兀自收缩、扩张,扩张、收缩。
我再次开灯,坐在床上迎接早晨。看不成书,听不成音乐,什么也干不成,只能起身静等早晨来临。天空泛白之后,总算多少睡了一会儿。睡的时候我似乎哭了,醒来时枕头又凉又湿,但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流的泪。
时过九点,大岛随着马自达赛车的引擎声赶来,我们两人做开门准备。准备完毕,我为大岛做咖啡。大岛教给我咖啡的做法:研磨机研碎咖啡豆,用特殊的细嘴壶把水烧开,让水稍微沉静一会儿,再用过滤纸慢慢花时间把咖啡滤出。咖啡做好后,大岛往里面象征性地加一点点糖,不放牛奶。他强调说这是最好喝的咖啡喝法。我则泡嘉顿红茶喝。大岛穿一件有光泽的茶褐色半袖衫,一条白麻布长裤,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手帕擦了擦眼镜,再次看我的脸。
“好像没睡足似的。”他说。
“我有事相求。”
“但请开口。”
“想听《海边的卡夫卡》。能搞到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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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不行?”
“可能的话还是唱片好。想听原来的声音。那么一来,就需要能听唱片的装置……”
大岛把指头放在太阳|穴上思考。“那么说来,仓库里好像有个旧音响装置。能不能动倒没把握。”
仓库是面对停车场的一个小房间,只有一个采光的高窗。里边乱七八糟地堆着各个年代因各种原因放进来的什物:家具、餐具、杂志、绘画……既有多少有些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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