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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还不清楚。因为情况有可能使我改变计划。
她定定地注视我的脸,略略歪起脖颈,样子像是说“也罢”,随即钻进出租车,轻轻挥了下手,就此去了哪里。我重新孑然一身。她的名字叫樱花,那不是姐姐的名字。但名字那东西是可以随便改的,特别是在企图从某人面前消失的情况下。
我事先预定了高松市内一家商务宾馆。我往东京的YMCA③打去电话,请其介绍了那家宾馆。据说通过YMCA介绍,房费可以大大降低。只是,低房费只限三个晚上,往下必须付普通房费。
①意为“(灵魂的)再生”、“转世”。②③新时代运动。20世纪80年代美国(主要在西岸)的半宗教运动,其信奉者热衷于各种迷信活动。④⑤Young Men’s Christian Association之略,基督教青年会。⑥若想节约开支,在车站睡长凳也是可以的。又不是寒冷季节,把随身带的睡袋摊在哪个公园里睡也未尝不可。问题是若给警察撞见,肯定要我出示身份证,而作为我无论如何都不愿碰上那样的麻烦。所以姑且最初三天预定了宾馆。往后的事往后再打算。
我走进车站附近一家面馆填肚子——四下一看,碰巧这家面馆在视野内。我生在长在东京,很少吃乌冬这种面条,但它还是跟我迄今吃过的任何乌冬面都不一样:新鲜,有咬头,老汤也香气扑鼻。价格也便宜得惊人。由于太好吃了,又来了一碗。这么着,肚皮久违地饱了,充满幸福感。吃罢坐在站前广场长椅上,仰望晴朗朗的天空。我想我是自由了。我在这里自由得像空中的行云。
我决定黄昏前在图书馆打发时间。高松市附近有怎样的图书馆这点我早已查好。从小我就常在图书馆的阅览室消磨时间。小孩子不想回家的时候,能去的场所很有限。不能进酒吧,不能进电影院。剩下的场所仅有图书馆。不要入场费,小孩子独自进去也没人说三道四。可以坐在椅子上尽情看书。放学回来,我就骑自行车去离家近的区立图书馆。休息日的大部分时间也一个人在那里度过。故事、小说、传记、历史,大凡那里有的,抓起什么看什么。面向小孩子的书大致看罢,就转去一般性书架,看大人们看的书。即使看不大懂的书我也坚持看到最后一页。看书看累了,便坐在有耳机的单人座上听音乐。因为对音乐一无所知,就从右边开始一个又一个依序听下去。如此这般,我遇上了埃林顿公爵、甲壳虫和齐伯林红飞艇等音乐。
图书馆好比我的第二个家。或者不如说,对我来说图书馆才是真正的家。每天跑图书馆,和女司书们彻底成了熟人。她们记得我的名字,每次见面都打招呼,话语充满温情(我这人害羞得很,未能好好应答)。
高松市郊有一座私立图书馆,是一位有钱的世家用自家书库改建的。珍本书很齐全,建筑物和庭园也值得一看。曾在《太阳》杂志上看到过图书馆的照片,阔阔绰绰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客厅一般优雅的阅览室,人们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看书。看那照片时,我近乎不可思议地被强烈打动了,心想迟早务必找机会看一下这图书馆。图书馆名叫“甲村纪念图书馆”。
我去站内旅游观光介绍所打听甲村图书馆的位置。坐在服务台里的一位热情的中年女性给我一张观光游览图,在图书馆所在位置打了×,告诉我如何乘电车,并说乘电车到那个站要二十分钟左右。我道谢后查阅站内的时刻表,车大致每二十分钟开出一班。车来之前还有点儿时间,遂在站内小卖店买了可以当午饭的简单盒饭。
来的是只挂有两节车厢的电车。铁路穿过高楼栉比鳞次的繁华大街,穿过间有小商店和住宅的地段,继而从工厂和仓库前面驶过。有公园,有公寓建筑工地。我脸贴车窗,出神地观看陌生地方的风景。在我眼里一切都那么新鲜。这以前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