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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沒有安全感的生活,所以我註定是一個偽藝術家。
我打算給牡丹抹大片大片的紅色,用光度做比照,選配比例,江風存心和我胡鬧,任我在他臉上稍稍抹點象徵性的色彩,我站在凳子上,他用小狼毫筆蘸硃砂紅,在我左臉頰畫工筆梅花,戲稱為&ldo;梅花烙&rdo;。
大家紛紛效仿,有畫櫻花、桃花、還有寫字,我從玻璃窗看到自己的倒影,忍不住莞爾,小時候我總是央求江風在我眉心點上一點紅,那時候連續劇里的傾城美人大抵都是那個打扮,顧盼生輝,楚楚動人。
後來才知道,女人的眉心一點紅,是丈夫烙上去的一生的承諾。
忽然有女孩子叫起來,&ldo;外面有一個大帥哥,快看呀!&rdo;
我只是無意的望了一眼,就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江風一臉玩味的瞥了我一眼,隨即別過臉去露出詭異的笑,我手下一顫,臉上立刻恢復笑容,&ldo;難道捉迷藏的遊戲還沒有結束?&rdo;
他逕自走過來,不顧別人詫異不解的目光,篤定的目光鎖住我的視線,&ldo;今天的第二次,我們還要繼續第三次、第四次玩遊戲嗎?&rdo;
我只好無所謂的笑笑,跳下凳子,仰頭問道,&ldo;你來做什麼?&rdo;
他的眼神一貫的凌厲,凌冽的有些讓我無處遁形,他是可以引的眾多女子傾心且趨之若鶩的對象,可是,不知為何,我就是莫名的怕,怕他那雙凌冽、寡薄的眸子,怕他那仿佛天下事都盡在他掌握之下的那份自信與卓然。
&ldo;這是什麼?&rdo;他指腹撫上我的臉頰,我並沒有躲過,他的指尖有些冰涼,表情卻是柔和的不可思議,仿佛情人間的呢喃。
我覺得尷尬,存心打破這份寧靜,&ldo;梅花烙呀,好看不,要不我也給你畫一個?&rdo;順手執起手邊的小狼毫,就要往他臉上點去。
誰知他反應極快,一把捏住筆桿,我手一松,筆就到了他手裡,對上他的眼睛,我隱約的看到暗含的點滴的笑意,還沒回神,眉心上一涼,才大窘起來。
硃砂筆點眉心紅,三千青絲散臂間,無限風情。
耳邊傳來某人忍住笑的咳嗽聲,我才自覺羞惱,伸出手想把額上的印記擦掉,卻被韓晨陽攔住,他在我耳邊低低的笑,&ldo;挺漂亮的,別擦了。&rdo;
該死的溫柔還有淡然的挑釁,和往常那個強勢凌冽的韓晨陽真的差的太遠了,我強作鎮定別過臉去繼續手下的活,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用紫尖羊毫在報紙上塗塗畫畫,我湊近一看卻嚇了一跳,就是我這個書法盲也認得的小楷‐‐北派書體,漢隸的遺型,筆法古拙勁正,而風格質樸方嚴,長於榜書。
他反覆寫那句話&ldo;莫不禮讓,糙石如變,恩及泉水&rdo;。
心裡一陣觸動,俗話說字如其人,能寫出這樣字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在酒吧里,聽著低迷音樂,醺然沉浸在煙糙和酒精氣息里,周圍是年輕女孩濃艷而嫵媚的臉的韓晨陽,還是永遠在學術問題上自信滿滿又謙卑有禮的韓晨陽,或是陪在我身邊,躲在糙叢里,摟住我,親吻我的似情人一樣溫柔又霸道的韓晨陽,抑或是眼前這個男人,收斂了所有的傲氣和乖戾,只是平靜的寫出&ldo;莫不禮讓&rdo;。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或許他究竟是哪一個人。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他抬頭看我,一雙眼風平浪靜,如夜幕下沉寂的海,緩緩的涌著微波,霎那間我愣住了,猝不及防的,仿佛跌入無窮的深海,但是我卻猜不透那眼神里是如何的色彩,愛憎皆是不能分明,只是平靜、柔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