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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下手,扶着凳子坐下,以手撑额。
酒气上涌,头感觉有些发晕。
“哗啦”,有人掀帘进来,她看一眼后垂下眼帘,有气无力唤声:“杜大哥。”
一只手在她额头蹭了蹭,冰冰凉凉,然后如晦的声音传来:“烧上脸了,把这解酒丸吃一颗。”
“唔?”她抬头。
如晦将手掌摊到她跟前,一粒朱色指甲大小的丸子黯淡无光。
她捏起来看看,就着手边的水一口吞下。
“去床上歇会儿,起来就没事了。”
她趴在桌上:“我还不困,先在这上面歇一歇。”
如晦没做声,她笑,知道他是默许了。
看着他走去将烛心拨亮,而后在案桌前坐下,拢一拢头发,开始研墨。
真是个很有气质的人哪,一举一动就是让人很有感觉。她喃喃开口:“今天晚上还有事做?”
如晦执起笔,在铺好的纸张上写着:“是啊。”
她吁口气,不再打扰他,缓缓将眼睛阖上。
良久没有声息。
如晦反过头来看她一眼,见她呼吸均匀,摇摇头,抽出压在最底下的第一张白纸,再看一遍,终于,将其置于烛火之上。
三杯竹叶穿胸过,两朵桃花飞上来。
纸烬纷飞中,注视着最后一个字也化为飞烟,他清楚的知道,最初的梦想,已经改变。
再次睁开眼,还是在桌上。
她揉了揉枕得发麻的胳膊和僵硬的颈项,发现蜡烛只剩最后一截。
杜大哥呢?环视四周,没人。
站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肩头滑到了地下。
一看,是层薄毯。
蹲下捡起,走到帐外。
外面早已全黑,月亮升到半空,除了远处几堆篝火和偶尔巡查的士兵,一切仿佛都已入睡。
一阵风从北方吹来,带着秋凉。
她一抖,酒意全醒,裹了裹毯子,打算随便走走。
咦?
没等反应至大脑,嘴上已经叫唤着:“绿鸢姐!”
戎甲女子顿住脚步:“安——史公子。”
安逝匆匆上前,见她手上端着个瓦罐:“好久不见拉,这是干嘛?”
绿鸢笑笑:“醒酒汤。”
她明白过来:“他醉了吗?”
绿鸢只是笑。
“我也去看看。”
“好。”
两人并肩同行,安逝叹道:“绿鸢姐真的很强呀,又会练武又懂医药,十二骑里要没你怎么办哟。”
“姑——公子太看得起我了。”
“怎会?想当年我跟你学煮药,卖力却不讨好,搞得瓦岗乌烟瘴气……唉,那时……”
恢复成无语状态。
“对了——”
“我想——”
同时一笑。安逝道:“你先说。”
绿鸢捧着罐子,低着头:“公子近几年来经历想必是不少的。我想,跟您打听一下——”
安逝看不见她的神色,此刻却也揣测出几分,听她始终说不出那个人名来,叹气,接话:“我想说的正好也是这个。绿鸢姐,对不起。”
绿鸢抬头,一瞬间迷惑、惊讶直至淡淡有些明白过来,待说话时,语气里仿佛有了悲哀的领悟:“他——怎么了?”
“有一次打宇文化及,他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安逝哀沉:“然后,我们一起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我被人救起,却不知道她——”
瓦罐轻抖,绿鸢指尖发白。
“是我害了他。他根本可以不来救我,根本可以不必跳崖,他本来是为了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