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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縱然早已心念相通,蕭朔仍常常想不通雲琅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夜風愈涼,他將披風抖開,將懷間仍單薄的雲少將軍裹牢,解下馬鞍旁的酒囊,遞在雲琅手裡。
雲琅抱著酒囊,喝了幾口熱米酒潤喉嚨,小心試探:「舌戰群儒……有可能嗎?」
巧舌如簧、舌燦蓮花,靠一張嘴說退了鎮遠侯府謀逆敵兵。
雲琅自己想了一陣,也覺得十分不合情理,怕是要將那硬脾氣的史官氣得跑去撞御史台的門柱。
他收了念頭,頗惋惜地怏怏嘆了口氣,小口小口抿著熱氣騰騰的甜米酒。走神一路,聽見黑馬輕恢了一聲,才發覺竟已到了院門前。
蕭朔先下了馬,朝雲琅伸手。
雲琅借了他的力落地,站穩抬頭,正要開口,蕭朔已接過了他手中酒囊:「若要春秋筆法,有個條件。」
雲琅愣了下:「什麼條件?」
蕭朔靜了一刻,視線落在雲琅身上,緩緩道:「來北疆前,你曾說過,要在城頭之上點一千掛鞭……」
「點啊。」雲琅有些莫名,「這算什麼條件?既然是喜慶的事,自然理當點鞭放炮慶賀……」
「鞭炮便不用放了,」
蕭朔將馬韁遞給侍衛,收好酒囊:「城頭也不必再上。」
雲琅:「?」
蕭朔就知他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少將軍這張嘴興致來了什麼都說,再三念叨他木訥沉悶不解風情,如今好風好月,熱乎乎叫披風裹著,滿腦子竟還都是舌戰群儒。
蕭朔輕嘆了口氣,摸摸雲琅的發頂,將披風接過來,替他理好衣領。
兩人站在院中,侍衛們極有眼色地各自散去忙碌,轉眼散得一乾二淨。
驚蟄已過,萬物生發,夜風緩緩流著,聽得見輕靈蟲鳴,同譙樓渺遠的更鼓聲一道,融進清涼月色。
蕭朔抬臂,將忘性甚大的雲少將軍溫溫一攬,壓了頭次存心調戲少將軍的侷促熱意,垂眸低聲,貼在雲琅耳畔:「便在此處。」
雲琅怔了下:「便在此處……做什麼?」
蕭朔握住他一隻手,指節曲起,拂開酥酥微癢,在少將軍掌心一筆一划寫下了那四個字。
「親個響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雲琅愕然抬頭。
王叔……父王母妃英靈在上。
小王爺終於學會當街調戲王妃了。
蕭朔叫他看得不自在, 肩背僵了下,回身匆匆便要走。他耳後仍燙著,邁出一步, 卻忽然被拽住了袍袖。
「是我輕薄。」
蕭朔頓了下, 低聲道:「你若——」
他的氣息驀地一滯, 怔了下, 後面的話再沒能說得下去。
雲琅牢牢攥著他的衣袖,一手攬上來,將他箍牢,吻住了又要煞風景的琰王殿下。
蕭朔靜了片刻,闔上眼, 抬臂擁住雲琅。
少將軍的氣息鋒而銳,明月皎皎, 朗照江流, 全無顧忌地立在院中,坦徹攻城略地。
清風滿襟懷, 悄然流轉,隨著胸中滾燙染上分明溫度。
雲琅眉宇間暖上笑意, 迎上倏而灼熾的回應,捉住蕭朔的手,學著他的架勢, 在蕭朔掌心慢慢寫著字。
「舉兵隨之, 肝膽共赴。」
……
一朝死局難解, 萬里山河踏遍。他初回京城時,琰王府內,蕭朔立在窗前,視線落在他身上。
京中蟄伏五年, 清楚他的每一處蹤跡、更清楚他每一樁念頭的琰王殿下,分明早已經知曉了雲琅的選擇,也早瀝盡心血替他鋪遍了前路。
經冬霜雪,歲暮天寒。
傳聞殘暴嗜血的琰王殿下,負手而立,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