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第1/2 页)
蕭朔又從食盒裡分出些尚溫的,重新攪了攪,舀起一勺,遞過去。
雲琅怔怔看了半晌,勉強抬了下嘴角,低聲:「小王爺……」
「你盡可以再拖延。」蕭朔道,「他家今日的雖被買完了,明日還做,後日還做。」
雲琅乾咽了下,訥訥:「倒也沒有這般愛吃……」
「滾他娘的售空估清。」
蕭朔冷聲,慢慢咬字:「潑一次,我再買一次。」
雲琅胸口驀地尖銳一疼,想規勸蕭朔不要罵人家店家的娘,抬起頭,正迎上蕭朔視線。
滿腔怨忿,無邊戾意。
森森白骨,凍雪苔原,蔓出蜿蜒血藤,死死將他扯住。
雲琅慢慢閉上眼睛,站在正可安眠埋骨的沼澤邊,心肺生疼。
「雲琅。」蕭朔看著他,「你我還活著。」
「還活著。」
蕭朔逐字逐句,落在他耳邊:「就少給我想什麼覆水難收。」
第十八章
雲琅猝不及防, 倉促閉上眼睛。
他垂著頭,靜靜坐了半晌,攢出半分心力, 笑了笑:「小王爺……」
雲琅低聲:「好不講理。」
蕭小王爺從沒打算過講理, 漠然不語,重新舀起一勺,舉在他唇邊。
好端端一把勺子,瓷質通透,細膩瑩白, 官窯第一等的上品。
硬生生被拿出了提刀抄劍的凜冽架勢。
雲琅怕他拿勺子捅死自己,靜了片刻,老老實實張嘴吃了。
蕭朔又餵他幾勺,將碗擱在一旁。
雲琅意猶未盡:「沒吃飽。」
蕭朔抬眸, 不冷不熱掃他一眼, 逕自蓋上了食盒。
雲琅沒想到琰王府竟還有了不給人吃飽飯的新規矩, 有些愕然, 目光追著食盒, 被蕭朔一路拎走:「欸——」
「回來。」梁太醫適時冒出來, 「你如今傷勢未穩, 脾胃虛弱, 吃得多了不能克化。」
「還不穩麼?」雲琅愣了下,按按胸口, 「已經好受多了。」
梁太醫被這兩個煞星懷疑了半輩子的醫術, 近日裡已漸超脫, 從懷裡掏出銀針,照著好受多了的雲小侯爺紮下去。
雲琅措手不及,疼得眼前一黑:「……」
「傷原本不輕, 這些年還失於調養。」
梁太醫診了診脈:「肺連心脈。心肺耗弱,又有積鬱不散,長此以往,自然氣不御血。」
梁太醫要替他行針,示意雲琅解開衣襟:「第一次咳出血是什麼時候?」
雲琅不知蕭朔走沒走遠,眼睛轉了轉,斟酌:「三——」
梁太醫一針紮下去。
「……」雲琅悶哼一聲:「六年前。」
梁太醫:「傷又是什麼時候受的?」
雲琅這次不說話了,只是笑,低頭輕輕揉了揉胸口。
梁太醫看著他,皺了皺眉,向緩和些的穴位又下了幾針。
雲小侯爺當年在宮中養得精細,這些年被糟踐的差不多了,瘦得筋骨分明,連新帶舊落了不少傷痕。
尤其胸口那一道刀傷。
猙獰橫亘在心口,縱然看起來早已痊癒了,也依然顯得格外怵目。
軍中鎧甲有護心鏡,傷到這等致命處的機會不多。離了沙場,以雲琅的身手,輕易也不該受這般幾乎奪命的傷勢。
他不肯說,梁太醫也不再問,避開陳舊疤痕,將針盡數下完:「忍兩個時辰。」
雲琅仰臥在榻上,愕然起坐:「這麼久……」
「你拖著這傷不治的時候,怎麼沒說這麼久?」
梁太醫毫不心軟,押著他躺回去:「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