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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老人顫顫巍巍的手,坐在公共廚房裡喝粥,只有一盤子骨頭比肉還多的煎魚,嘴巴慢慢蠕動,被張鈺嚇得筷子都掉了。
住在這裡的人,都在掙扎生活。
張鈺從來沒有一刻有這樣清晰的感受,不是因為在意張豐或者其他人,只是覺得自己狼狽。
小時候的他成績好,長得漂亮,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人生會是這樣,就像任興旺說的,他的未來看不到任何方向,給他帶來傷害的人,卻活得風生水起。
抹了把臉,張鈺到了自己的家門口,終於覺得安全了,聽聲音張豐並沒有追上來,張鈺扔下書包開始翻找鑰匙。
他平常都把鑰匙放在自己背包的側兜里,這時候想要伸手掏出來,卻沒摸到。
喝剩下的可樂,也差不多放在那個位置,應該是慌亂之下弄掉了。
張鈺有點不知所措,一隻老鼠沒了窩,暴露在街上,樓道里的罵聲逐漸停下來,他聽見樓梯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慢慢蹲在門口,抱住腦袋。
張豐追上來了,他就要完蛋了。
來人腳步到了樓梯口,逐漸慢了靠近了他,張鈺卻已經不想再跑,有些跑不動了,他感覺到有人在他面前停住了腳,卻不敢抬頭。
也許張豐會抓住他的頭髮,把他拉出去,也許會被胖揍一頓。
張鈺不後悔。
他只是恨,恨自己沒有能力也打張豐一拳,最好能弄瞎他一雙眼睛,就算今天死在這也沒關係。
他的人生本來就是多出來的,本來就沒有什麼值得活的,只要能讓對方也一樣失去一些東西,張鈺什麼都願意做。
他越是這樣想,身體越是躁動,像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站在他面前的人卻遲遲沒動。
終於張鈺紅著眼睛抬頭,想要摸書包里的小刀。
從懲罰了夏陳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害怕被人堵住挨打,所以書包里有一把匕首。
他抬頭撞進一雙眼睛裡。
對方個子高,投下一片陰影,逆光看不清臉,只是手插兜的姿勢很好辨認。
張鈺抬頭看洛維,眼睛紅紅的,臉上一個很清晰的巴掌印,像是兇狠的小獸被逼進絕境,他父親手掌比較大,打出的巴掌印口罩都有點擋不住,鼻子附近也腫起來一片。
身前穿著白短袖的青年眉頭輕輕蹙著。
也許因為張鈺父子倆鬧出的動靜實在不小,方才在一樓水房裡洗漱的洛維,幾乎將全部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一直到張鈺被打,張豐追人,他才從水房裡出去。
也並不是多管閒事,洛維很看不慣家暴的男人。
「在這蹲著幹嘛?」
張鈺瞬間泄了氣,在看見外人的瞬間,方才因為恐懼而產生的一切衝動好像都被衝散了。
他靠在牆邊,默默把口罩往上拉,不想讓人看見他此刻的樣子,頭稍微低了點,也不對視:「鑰匙丟了。」
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有點啞,也許是跑得太累了,他嗓子有點疼。
洛維沒多問他什麼,好像不好奇,已經掏出自己的鑰匙去開了門。
鑰匙轉動的聲音傳進張鈺的耳朵里,那人推開門,動作還是一如既往地粗暴,最終卻好心提醒了一句:「他已經走了。」
張鈺不知道張豐有沒有走遠,好不容易同歸於盡的魄力消失,他很沒力氣,方才那瓶可樂必然已經激怒了男人,如果被抓住,張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說到底,他今年也剛十七歲,就算心眼多了點,面對很多事情還是會害怕,會不知所措。
可如果不下樓,他應該去哪?在樓梯間度過一晚上嗎?
門口洛維遲遲沒走,片刻後把鑰匙放在鞋柜上,門卻沒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