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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兩年,裴珩對江昭意很好,記得她的生理期,會在那幾天裡為她帶紅糖姜水和止痛藥,夏天會給她帶一瓶北冰洋,冬天口袋裡永遠為她裝著暖手寶。
在江昭意偷跑回杭市那個夜晚,先找來的不是江舒慧夫妻,而是裴珩。她無助蹲在台階上哭,朦朧視線里出現一隻握著手帕的修長的手。
江昭意抬睫看去,裴珩半蹲在她面前,昏黃的光模糊男生深邃眉眼,在此刻顯得尤為溫柔,他輕聲哄她:「江昭意,別哭了。」
「……謝,謝謝,」江昭意接過手帕擦臉,問裴珩,「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裴珩沒有立刻回答,在她身邊坐下後,目光望向路邊停著的一輛綠色計程車,江昭意睜著酸澀的眼一起看了過去。
路燈的光灰濛濛的,她只能隱約看見計程車里坐了一個人,從印在車窗上的挺拔身影看,似乎是一個男生。
江昭意沒想太多,因為此時她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在空曠樓道格外突兀,裴珩聽見了,忍俊不禁:「餓了?」
「有點。」江昭意臉紅點頭。
裴珩帶著她去了附近一家麵館吃飯,在等面上桌時,江昭意不經意抬頭,發現那輛綠色計程車又停在了路邊,她正想細細打量,老闆把面端上桌了。
吃完面,裴珩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江昭意搖頭說不知道,胡雅一家搬走了,她不想回平京,因為那裡不是她的家。
正聊著天,江舒慧夫妻倆出現,不由分說把江昭意帶走,回到平京後,江舒慧把她關在狹小閣樓三天三夜。
再出來回到學校,江昭意從晏珂口中得知裴珩在三天前住進了icu,也是那一天,她才知道裴珩為什麼常年臉色蒼白,因為他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江昭意對此很內疚,在放學後就跑去裴珩住院的醫院看他,隔著狹小透明的玻璃窗,她看見裴珩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寬大的病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
裴珩是在半個月後重返校園的,江昭意記得他為來杭市找自己犯病住院,兩人接觸間,總有些放不開,裴珩發現後,告訴她:
「江昭意,你不用為此感到愧疚,我的病是天生就有的,每一次犯病,我都習慣了。」
夕陽的餘暉落在裴珩過度蒼白的臉上,皮膚近乎透明。
江昭意鼻尖微酸,突然覺得上天太不公平,像裴珩這樣好的少年,溫潤知禮,謙遜懂事,為什麼會得這樣的病?
那個傍晚,他們聊了很多,到了最後,裴珩問她以後想做什麼。
江昭意凝望天際一輪斜陽,眯了眯眼睛,說:「……我想一直拉大提琴,讓所有人都知道,在台上表演的人是來自中國的大提琴家江昭意。」
「你呢?」江昭意看著裴珩問道。
「如果我還能有以後的話,我想——」裴珩站起身,雙手張開,風吹起他襯衫一角,眉眼神采飛揚,「騎著自行車,走遍世界每一個角落,去看山,去看水,做一個流浪的藝術家。」
第一次,江昭意在裴延身上看到了這個年齡少年該有的朝氣,那是一點兒也不輸裴延的意氣風發。
上帝從不薄待善良的人,裴珩永遠留在了二〇一〇年的夏天。
彼時江昭意正在美國留學,忽聞裴珩去世,已經是他下葬後的第二天,很遺憾的,她沒能見這位摯友最後一面。
這個世上,也少了一個會騎著自行車流浪的藝術家。
江昭意沒在墓園待太久,轉身離開,走出墓園時,手機鈴聲響起,是逢兮打來的電話,江昭意停下,站在原地接通電話。
逢兮電影結束了在墨爾本的拍攝,回到平京取景,打來電話是問江昭意明天有無空,想約她一起逛街。
江昭意答應下來,聽逢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