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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年爸爸来北京工作时从老家镇江带来的。
两个罐子中的内容物不同。高的里面总放着萨其马、桃酥等糕点,矮的里面则放着大白兔、高粱饴等糖果。我放学回来便把这两个陶瓷罐翻得叮当响。吃糖时,一抓就是一小把。吃点心时,常常很秀气地先掰一半。可是对另一半的渴望往往在前一半被消灭前就出现了。结果一分为二的点心总是会合在我的肚子里。
虽然我对台布上面的这两个陶瓷罐怀有殊情,但那是因为它们伸手可及,来得全不费工夫。因此我对台布下面,平素不见天日的那三只大箱子则更觉神秘。
每年冬夏两季只开两次箱子。每到夏天爸爸妈妈就把衬衫裙子等夏装拿出来,再把毛衣棉袄等冬衣晒好后放进去。冬天则逆而行之。一年两度的开箱就像家里的一件重要活动一样。这一天,一家人会早早地吃好晚饭,饭后我会自觉地帮助妈妈洗碗,然后上床盘腿坐好,为爸爸妈妈搬箱子让道。从箱子里,我总是能够发现令我兴奋的东西,如妈妈五十年代的两面都能穿的呢大衣,如爸爸妈妈的大学毕业证书和结婚证书。最使我着迷的还是装在一个大信封里的一沓照片。通过这些照片,我才知道妈妈年轻时是那么美丽的江南闺秀,爸爸做学生时是那么英姿飒爽。我还发现了摄于一九五六年的父母的第一张合影。也是通过这些照片,我才知道自己小时候穿得是那么漂亮:美丽的发结,华贵的丝袄,精美的项链……
可是到我上了初中三年级,家里就不再有一年两度的开箱活动了。箱子里面的内容物早已被搬进了新置的大立柜、小立柜里,伸手便可开启闭合。昔日放在箱子上面的那两个陶瓷罐也转移到了小立柜上。三只箱子则被排挤到了床底,而今不知它们命运如何。有一次电话中妈妈提到家里为灾区捐献了三箱旧衣物。不知它们是否也随之到了灾区。若此,它也捎去了我的一份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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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员阁的烧卖(1)
大好的十月,只要走出家门,我的心便和外面的秋高气爽连成一片。我们来到横滨中华街。
到处都飘着比北京的馒头还诱人的香味,随处见的是比北京还北京的旗袍、中式鞋、痒痒挠等中国物产。可我依然无法在心中将这里幻化成北京的任何一条街,也说不清究竟是哪儿不同。
我们不断躲闪着比肩继踵的行人。孩子贴在我的怀里,在这个垂直的摇篮中香甜地睡着,我下意识地将手张开到了最大的几何面积,好像这样就能为孩子遮挡直吹过来的秋风似的。孩子的梦是脆弱的,只要肩头一换,他会马上回到清醒的世界,睁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你为什么要趁其不备的时候偷梁换柱。大人眼里的区区小事,在他看来,可能和变了天一样。因不忍破坏孩子的梦境(我始终认为人生最美好的是梦境)。此时,孩子父亲的那身粗壮的体格枉费着,手中只有一个空空的奶瓶。我常常为他惋惜。
“找个饭馆坐下来吧!”我两手酸得真怕孩子落了地。他举起手中的奶瓶,向前一指:“去海员阁,那里的烧卖日本第一。”
海员阁的门帘窄小,光线贫弱,橱窗里连料理样品也没有陈列。在色彩斑斓、富丽堂皇的中华街,我简直怀疑这种“其貌不扬”是刻意操作的,该不会是有意把所有的魅力都藏进烧卖吧。它的“人气”是无可置疑的。瞧,离开门时间还有四十分钟,门前便有了队形。孩儿他爸一改火急的脾气,屏气凝神地站到了队尾,脸上笑嘻嘻的。 “去别的店吧!”眼下,在我看来,烧卖日本第一也好,第一百也好都无关紧要。尽快将这身负重托付给一把椅子才是当务之急。再说了,没准儿隔壁的小笼包是日本第一呢。大千世界里的它与它(他与他),抑或你与我总是各有所长,平分秋色的。
“孩子我来抱,你到那边石阶上坐坐,歇一歇。”从这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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