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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經時眼睫一顫,尤沉浸在憤怒的冷意里,垂眉斂目:「他沒必要知道。」
田一陽咽了咽口裡微苦的酒:「那年你到法院做完證人就馬上辦手續出國了,他爸媽畏罪跳樓,公司債主成群,夏家旁支也容不下他……」
「還有……那筆基金。」
「你完成抽底變現之後又被他幾個伯父和堂叔瓜分得差不多……」
霍經時臉色陰沉。
「所以,」田一陽看著男人冷怒的面色,斟酌措辭:「小少爺這事兒,你到底打算怎麼辦總要給哥兒幾個露個底。」
霍經時是主謀,他們幾個算是幫凶。
即便霍經時再少年天才,當年也不過十八歲剛成年,完成基金對沖置換和操縱夏氏股倉的繁瑣工程不可能一個人獨立完成,他們或多或少都用了家裡的關係幫了忙。
田一陽看了眼禁聲的何禹和一動不動的胡易,摸了摸鼻子,繼續委婉道:「是,我們都知道這些年小少爺是吃了不少苦,就……如果你是為了彌補一點當年心中的悔意,想做一些補償,那把當年那筆錢還給他足夠了,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那個數能確保他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但沒必要到這個程度。」
這些天的樁樁件件他們都看在眼裡。
霍經時是什麼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曾經可以一個星期住在辦公室的工作狂魔現在每天按時下班回家,又是親自接人下自修,又是去學校給人送衣服。
一天恨不得十個電話,上趕著陪吃飯、陪寫作業,就差陪睡覺了。
寵兒子都不是這麼寵的。
太不正常。
霍經時這種目的性極強的功利主義理性派一不正常就顯得非常可怕。
任誰都能察覺出來,事情隱隱有失控的意味,唯有當事人還覺得理所當然樂在其中。
田一陽和何禹對視一眼:「你……你明白我意思吧?
霍經時籠著刀削般的眉峰不說話,沉默思考時側臉英俊又帶著些冷淡,等他再抬起頭,幾個人被他鋒利的眼神看得紛紛移開視線。
他直接道:「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
田一陽按了按眉心,嘆氣:「你真不明白嗎?」
「這麼多年沒見著面,這才相處幾天就敢信他?你知道他變成了個什麼樣的人?」
霍經時針鋒相對:「我不知道你知道?」
夏行星身上那種令人著迷的純粹鮮活和堅韌頑強的倔勁他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別跟我抬槓,經時」田一陽像評估一支上市股線似的評價道,「你現在這樣做非常不明智。」
霍經時冷目相對,聲音沉肅:「那我該如何?」
田一陽客觀冷漠不帶感情地給出最佳方案:「可以讓他繼續留在霍家養著,但交給你們家的傭人照顧即可,你本人最好跟他保持距離,等到他成年把當年的基金和孳息一併還了這事算完。」
霍經時聽得一腔怒火,眼裡盛著一方冰池,抬腳踢開地上殘碎的玻璃:「不可能!做不到!」
「你——」田一陽看他跟被下了降頭似的冥頑不靈,既迷惑又著急,聲音提高,「不是——光我上邊說那事兒就知道這人性子有多烈,這麼多年能從夏家旁支和他爸媽那群債主手裡苟下來的人絕沒那麼簡單,你就不想想萬一他知道了當年是你——」
一想到這個霍經時一陣來由不明的心煩意亂,仿佛被點到死穴,又仿佛被什麼刺激,像發怒的頭狼:「那我就受著!」
夏行星要做什麼他都受著,他應得的。
「你們別管。」
田一陽眉頭緊蹙,還欲再說,馬上就被身旁何禹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