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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神差自己在跑,场面诡异而惊悚。
那车跑得太莽撞了,沈嵁原待躲避,才发现凌鸢并未如平常那样黏在自己身侧。举目而眺,少当主正在三丈开外的小摊前兴致勃勃地挑选纸风车。而板车直如一头挣脱了束缚的凶兽,不分青红皂白朝着凌鸢撞了过来。
如果凌鸢此刻抬头,便会看见沈嵁脸上的表情:褪下了麻木淡漠,实实在在的惊恐无端。他嘴微微张开了,想呼喊,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来。
这个人太久没有情绪上的起伏了,不再会表达,忘记了如何去嘶吼。
分明还来得及,车子尚在安全的距离外,只要一声警告凌鸢就能躲开,可沈嵁就是叫不出来,眼睁睁看着。
于是他下意识行动。不想再使用的武艺,不愿再触碰的过去,其实早已融入了骨血化作本能,随着心念闪动,轻易便得到激发。
被推出去的瞬间,凌鸢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卖风车的小贩货物都顾不上,叫嚷着往墙角躲避。她只是好奇想看一眼究竟是什么在制造骚乱,也真的扭头去看。她自然看见了板车和车上足以灭顶的捆包,想施展母亲教授的轻功跃起来回避,但腰上突如其来一股巨大又柔和的力量将她包裹着,稳稳推送到安全的地方。凌鸢人还在滑行,回望的视线里只装下了沈嵁的脸。那双冷肃的眼中极快闪过一丝犹豫,又疲惫,顷刻间却释然了。
于是他没有动,只将凌鸢送到安全的领域里,自己则代替凌鸢站在板车的行径路线上,等候一次撞击。
凌鸢有一瞬的茫然,继而愤怒非常。她在现有环境下临机应变,视线快速地移动并且判断,锁定了近侧卦摊儿支雨棚的毛竹竿。她飞脚撩翻了棚子将竹竿接在怀里,用尽全力横突刺。街道不宽,竹竿够长,河边竖得有系缆绳的石墩,毛竹竿直直斜穿过街道卡在石墩底部,车轮碾了上来,带起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凌鸢人虽小,魄性却大,摒足一口气,将全身重量压在毛竹竿上,以反方向的力死死抵住板车。毛竹□□着弯曲,自中心爆裂,裂隙向上爬,一点一点靠近凌鸢。但它终究没有折断,板车竟真的在这个九岁女孩儿的阻挠下被生生阻停了。
然而危险远没有解除。捆紧的干草包由于惯性,摇摇欲坠了几番后,还是从车上倒塌了下来。干草的重量轻得可以被风恣意挑弄,可一旦聚众,依旧可以将身前的障碍击倒砸碎。
沈嵁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垂着手,一动不动。
凌鸢丢下毛竹竿掠身过来,及时捉住沈嵁肩头用力一按,借力腾起,双腿连环飞踢,把将要落到沈嵁头顶的干草包狠狠扫进了河道。她自己则脱手在半空中漂亮地旋个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稳稳降落在沈嵁身后。
一大一小两个人,共同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背靠着背,都不说话。
目睹了一切的路人们终于回过神来,将板车夫团团围住。有人骂他鲁莽造祸,有人探他是否受伤,也有人揪着要赔偿,而车夫则望着河水里浮沉的几包干草,欲哭无泪。
当然人们没有忘记化解了危机的凌鸢和沈嵁,有心人将凌鸢认出,殷勤赞许她飒爽不凡的身手。凌鸢并不理那些奉承或关切,转身绕到沈嵁跟前,咄咄逼视。
“你什么意思?”
沈嵁遭她喝问,仍只站着,面无表情,也不回答。周围的人都错愕,不自觉散开去。
凌鸢无谓旁人交头接耳,双手按在沈嵁腰上用力推了一下,开始咆哮:“能躲开的,干嘛不躲?”
沈嵁始终沉默。
凌鸢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愣住。
“要死死远点儿,别拿我做由头!今番你若有闪失,叫我以后如何面对舅舅,如何活着?你这人怎么这样恶毒?”
沈嵁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