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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鸢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爹娘腻歪从来不避人,我见怪不怪啦!本想逗你笑笑,结果说错话了。”
“话说错随了风,未必打紧;字写错落笔为证,倒是能作把柄。你的字写完了?”
经沈嵁一提,凌鸢方记起今天赖在静思园的理由,是来请新任的“伴读”教自己写字的。沈嵁自谦说不会教,不如一道静下心来誊写佛经,权当是临贴,多写写,总比不写好。凌鸢深以为意,便搬了张小几,坐到床边陪沈嵁抄起经书来。
此刻沈嵁半卷已毕,扯了几句闲话,想起来关心一下凌鸢的进度。小丫头一低头,看见自己面前一纸的笔墨,脸蹭就红起来,心虚地将纸往桌下拉一拉,支支吾吾道:“那个,重写行不行?”
沈嵁半垂睑似无谓,话意却坚决:“先叫我看看!”
拗不过,只得呈交。
沈嵁接在手上扫了一眼,抿着唇褒贬皆不言,叫凌鸢一时间更显局促。
“我还是,重写吧!”
再一次羞臊地提议。
沈嵁目光依旧聚在纸上,眉目间淡淡的,无有表达,反而提笔在密密麻麻的一堆字里圈了一个,将纸递还给凌鸢。
凌鸢没接,只觉莫名:“什么意思?”
沈嵁头也没抬:“这个字写得不错,照着再写几遍。”
凌鸢讷讷接过来,看着纸上那个分明出自自己手笔的字,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可我忘了是怎么写出来的了。”
沈嵁依旧没抬头,边抄自己的经边幽幽丢过来一句:“慢慢想。”
凌鸢差点儿没哭了。又垂首打量自己一身的邋遢,前襟袖口都沾了墨点,手指关节也压红了,加上腰酸胳膊疼的,浑身骨头发硬,今儿这字她是无论如何不想再写的。
心念一转,眼角瞥见窗外头射进来的午后阳光,伶俐的鬼丫头立时有了主意。
“嗳,莫无居士,你看外头阳光好着呐!走,院子里坐坐,老躺着筋都松了,以后更不爱动。”
边说边把小案移开,一掀薄被捧起沈嵁双腿搬下来就给套鞋子。
沈嵁病得久了身上乏力,也不敢跟小孩子强挣,竟稀里糊涂由着小丫头摆布。
吆喝了一嗓子叫杂役把暖榻在廊下设好,抓过衣帽架上的斗篷给沈嵁披上,凌鸢奋力搀起沈嵁,一大一小两人蹒跚着往外走。
因怕沈嵁拒绝,小丫头起先走得还急。没挪几步便发现沈嵁当真卧床日久,腿上无力,没出内室就已出了一头的汗,气喘吁吁。她顿时自责鲁莽,也挺心疼的,便将沈嵁胳膊抬起来绕过颈后搭在自己肩头。
沈嵁膝头打颤,眼前一阵阵发白,蓦然间有了依靠,稳稳神看见是凌鸢,便停下不走了,佝偻着背虚声说:“你太小,吃不消的!我走不动,你自己顽儿去,想练字了再来。”
凌鸢被他几句话说得心头发酸,小手紧紧托住他腰,任性道:“我不!我就要你到外头去。我玩儿,你看我玩儿。”扭头却扯着嗓子喊来了小厮。那人伶俐,见他二人吃力情状,自然过来帮扶一把。不料反遭了凌鸢的嫌。
“谁要你管这个?撒手撒手,人自己会走。快去,将我三爷爷的登山拐取来!”
那拐杖是用完整的黄杨木削的,本乃凌鸢的四爷爷景翼去西北时候在大漠里捡着随手削来解闷用,手艺自然比不上专业的工匠。不过木头是好的,又削得顺溜,少见的笔直,便没舍得扔,带回来送给了三爷爷。
起初三爷爷非说自己腿脚灵便着用不上这东西,四爷爷这是故意膈应他触他的霉头。还说四爷爷自己年轻时候作下许多老伤,上了年纪腰腿疼老犯,应该他自己留着使。话没说几天,三爷爷去登了趟泰山,回来总显得蔫头巴脑的,打听下才知道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