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年啊年(二)(第3/3 页)
块,还有各种未知的路障——凸凹不平的砖石块、躺倒的枯树枝、断头田埂……我们就在这样的旅途中艰难地行进着,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落脚,然后仔细分析探查下一步的落脚之处,再拔起沾满厚重泥巴的鞋子迈出下一步。每走几步,都要用路边捡的枯树枝对负重的鞋子做下清理,可轻便不了几步,又会继续负重。这像极了我所能预见到的人生。
妈妈穿着高跟鞋,行走更加艰难。爸爸一边搀扶着她,一边指导她该怎么走路。妈妈不服,反驳。两人有说有笑,打情骂俏,像极了新婚的小两口。看他们如此,我是觉得幸福的,只是我也不会傻傻地杵在他们眼前当“电灯泡”,便仗着总质量轻、行动灵活,当起了“开路先锋”,把他们甩在不算太远的后面。
走到目的地,看坟前香烛供品摆放的样子就知道大伯家已经来过了,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大伯极信奉各种封建迷信,对求神、拜佛、祭祀等各种规矩和细节都有他的一套说辞。听说,开始他迷信程度只是一般,自打他最爱的小儿子在河里玩水淹死后,他便信奉得几乎痴迷、甚至癫狂了。大伯的小儿子出生后不久,他找人算命说那个儿子忌水,他便依高人指点,做了很多“化解”的离谱事情,诸如让甲寅年出生大溪水命的大儿子到亲戚家吃住,不让小儿子吃鸭子,给小儿子改名,拿掉了把字辈里偏旁带水的字,四处求神拜佛,不管家里接不接得开锅都要去给庙里送“香油供奉”等等。去河里游泳对小儿子而言自然是明令禁止的。可越是禁止,诱惑越大。小儿子上小学后,趁家里不注意,偷偷和同学跑到江边去玩水,结果应验了谶语,一去永不回。之后许多年,他一直怪大儿子没照看好弟弟,当水老虎克死了小儿子。大儿子面对各种苛责,却也不敢出言忤逆父亲。直到近几年,他针对大儿子的言行才和缓些。而小儿子过世后的这些年里,他们家都是带上最丰盛的祭品、最早来上坟祭拜的。我没见过那个应称为堂兄的小儿子的坟,他不在爷爷奶奶和亲戚们的祖坟旁边,说起这些往事,亲戚们也都一副想讲又慎言,欲说还休的样子。
万事怕比较。相较而言,我爸对上坟祭祖压根不能称为有执念,而他对我确实能称为“像朋友一样”宽宏放任了。这么一想,瞬间又觉得自己活在幸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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