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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干部,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旦走到下跪的老丈人、小舅子和老婆身边,觉得刚才一直没跪,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将功折罪便跪得格外孔猛有力,双膝震得水泥地面嘭嘭作响,好像碾过一辆拖拉机。
他跪得很是地方,拾遗补阙,四人像围棋子一样,将简方宁团团围在中央,再也迟不出半步。
简方宁虽说见多识广,也未曾遇到过这等阵势。
她真地被深深地感动了,双膝一软,但她没有跪下,而是蹲下了。
她不能继续站着同他们讲话,那是一种对人的不敬重,此刻,如果有人空中鸟瞰,一定是很奇特的景象。
五个人头像梅花一样聚在一起,商量生死攸关的问题。
简方宁说,你们把病史同我说清楚,这样跪下去,除了得关节炎,没用。
老汉率着儿子女儿女婿站起来,每人的裤子上,都沾满了圆圆的两坨土。
但他们的心情好多了,在完成了中国传统上最尊贵的礼节以后,他们就把一副沉重的担子,转交给了那个接受礼节的人,心中充满期盼。
叙述病情。
主讲人应是老汉,可他一想起大半辈子的凄凉,老泪纵横,上句不接下句,病史被泪水冲刷得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在大家的补充完善下,简方宁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老汉年轻时娶了媳妇没几年,女人就病死了,留下一双小儿女,老人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着幔子业兴姐弟,苦熬岁月,有人劝老汉再找个女人,说是老汉的收入虽然少,但好歹还有一个城市户口,找个乡下大姑娘不成问题。
老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记得戏文中的后娘没有一个好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受委屈。
一定要有人吃苦,这个苦就让我自己吃吧。
老汉对媒人说。
日子一天天过,孩子渐渐长大。
幔子成了家,业兴也有了工作。
老汉想,自己再苦几年,业兴娶上媳妇,黄土之下见了孩子们的娘,也有的可汇报了。
没想到幔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每回问她怎么了,她都说是累的,再不就是缺觉,歇歇就好了。
她是累,家里就她一个女人,老父、弟弟的生活都得她帮着抬掇,难得有喘气的时候。
一大,幔子突然晕倒在大街上,被送到医院急诊室,人家说,病人都贫血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大家方知道幔子重病在身。
更吓人的事,还在后面。
经过一系列的化验,证实幔子得的是白血病。
一家人顾不得悲伤,先忙着抢救、输血、化疗。。。。。。直到幔子又恢复了精神,可以扶着人,走到外面小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了。
一家人当着医生的面,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医生绷着脸,也不推辞,也不客气,好像理所应当。
等幔子睡着了,医生对大家说,你们那些话,说得太早了。
她现在的病情只能说是〃缓解〃,不是治愈。
缓解你们懂吗?就是病魔暂且放了你们一马,重的在后头呢。
咱们就是这个条件,快趁着病人现在还能躺能坐的,到大地方医院去,能不能做骨髓移植,方是从根本上救命。
一家人看着幔子还挺好,想医生也许是吓唬人,先等等看吧。
缓解期一过,第二回发病开始,要不是紧着输血,人就没命了。
大家凑了钱,到大医院看病。
也说只有作骨髓移植,才能挽救幔子的生命,要不然,也就是一年半载的时间。。。但骨髓移植必得有人捐献骨髓,这人不单身体健康,血型骨髓型还都要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