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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坐守一的凌煦曈空中徐徐吐出一缕白烟,睁开了眼。
“爷!”妻子趋上前,欲要搀他。反被他握住手,温柔地笑起来:“没事儿媳妇儿,好着呢!”
左右观瞧,冉云犹自做功调息,傅燕生的情状则有些堪忧。
医术分科,无为馆里论起解毒,柳添一师徒俩自是包揽了首席与次席。此时他们正围着傅燕生神情肃然,片刻不敢掉以轻心。
望着犹在昏睡中的傅燕生,凌煦曈十分不安却也不敢随意过去打扰,便下榻来,去顾一顾冉云。
蒸腾的雾气在冉云头顶缭绕,唇上渐有了血色。乍然间一股气劲自他周身扩散开来,扰了一室的烛火。
“云哥感觉如何?”贺常惜轻柔地与他擦去额上汗珠,眉目间难掩忧色。
冉云也是笑笑,同凌煦曈交换一眼,只道:“无碍!”
于是各自稍安,坐下来理头绪,定手段。
凌煦曈始终攥着妻子的手,深蹙眉:“兴师问罪只怕行不通!”
冉云倒平淡:“许多年不招惹官面上的人了。”
乌于秋冷哼:“我不犯人,奈何人来犯我。”
冉云瞥一眼凌煦曈:“二哥不必有顾虑,说你的决定就好。”
凌煦曈眸中蕴含可怖的狞烈:“多少血都抵不上一个燕哥哥,抵不上越之!”
“那也要他们知道疼。欠命还命!”
“可越之真是他们害的吗?”乌于秋将要哭了,“那只是一封信,自作多情罢了,写信人不怕被人笑,只怕失去。害死越之的是孤独!是我们没有把他留住。四年了,他依旧停在门外,患得患失,不敢伸手又无法转身,就那样立在原地战战兢兢等着谁来牵他一把。我们自以为捉住了这条命,其实并没有捉牢,一场猜疑就把我们冲散了。我们又把越之落下了!”
抽噎声压抑着响起,眼泪缓缓划过贺常惜的面容,洗去妆粉,愈显哀戚。冉云没有劝没有哄,揽过她来祭出自己的肩头,容她依偎抵靠。夫妻的相濡以沫,是你不说,我也知你想晓你痛。
“爷,我想爹了!”乌于秋眼角有泪无声滴落,“想他几十年里一个人的时候总在想着什么?是抱负,责任,恩仇,还是回忆里一家团圆的场面?我一直以为他将娘的哨子给我是认同我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可那是娘唯一留给他的念想了,为什么舍得给我?那时候我甚至还没有认他是爹。爷懂吗?”
这女子没有爹娘的。她被遗弃路边叫师父捡着带回家养大,师父没了她就一个人在江湖里走,又被凌煦曈捡回家。她口中的爹名叫冉行,是冉云的生父,自己死乞白赖认的小爹,也是她此生唯一喊过“爹”的人。
凌煦曈目光直直的,突然像个孩子:“我懂!五爸是怕自己有天不在了,哨子不响了,便没人再会记得五妈。就像四爸把死去孩子的玉坠送给小海一样,他不是真的要把小海过继过去,他只想这世上多一个人记得曾经有过那样一个孩子,记得他为父的遗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念念不忘,一辈又一辈地往下传,妄图跨越时间的桎梏造一个长长久久。因为信世间有轮回,怕来世不识今生的容颜,缘难续思念难续,空怅惘,白走了奈何。
“爷,明日我去洛家!”
面对乌于秋的恳切,凌煦曈难以拒绝。
有的人死去了便好似酣眠好梦,安然沉静;有的人睡着时却仿佛不欲醒来,混混沌沌死气沉沉。
凌鸢没有见过逝者若生,她只看见一个寻死未死的沈嵁,睡得了无生趣。
自午后到日暮,如今夜已去半,她还坐在沈嵁榻前。人们从不曾想到她能这般近乎入定的僵坐,不吃不喝不动,宛如执拗的石刻,固守此处。即便父母也不来劝她休息,凌煦曈夫妻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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