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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安居然小孩儿样皱了皱鼻子,笑嗔:“这个老东西,一把年纪倒会折腾,见天儿地顽儿。”
凌鸢扯扯他:“三爷爷一道去嘛!四爷爷吹他技术如何如何好,孙女偏不信。嗳公子还没出场呢!西西说过,嗳公子钓技赶得上姜太公!”
这话纯是打趣儿的。姜子牙钓的岂是鱼?愿者上钩,他钓的是人,是可供自己一展抱负的权要。凌鸢拿沈嵁比姜太公,半是玩笑半挤兑,言下之意自己就是那送上门的鱼,成天扑腾到沈嵁跟前,就是想逗这人乐一乐,愿他开心。
尚有安自然明白,便也借着这话又与沈嵁说几句:“在红尘说红尘,你看看,红尘自己找上门了。你要如何摆脱?怎样了断?”
沈嵁低眉顺目,沉吟不语。凌鸢对三爷爷所言毫无头绪,便也不敢多嘴问一声,只乖乖依在三爷爷身侧,温顺地望着沈嵁。
“想不明白可以慢慢想,有些话轻易莫再出口。”尚有安牵过沈嵁的手,将他往门外带一带,走出那幅四只角的方框,“尘缘了尽,岂是说说便成的?为师吃斋念佛一辈子,也未敢说了断,更谈不上放下。诵经不是要你参悟,不过心里想一事便无暇去记另一事,只当是闲来打发,与你未尝不是好事。所谓修行并非为了摆脱俗世,而是要你放开怀抱,让这十丈红尘进来。容人才能容己,你最该放过的,是自己!”
便是那一声“为师”,凌鸢晓得了原来三爷爷尚有安是沈嵁的师父。未知内中情由,又因三爷爷乃五台嵘山寺出身的俗家弟子,她误以为沈嵁是要出家修佛法。心里头难过一下又欣慰一下,想着毕竟他有人管了也肯叫人管着,总好过冷冷清清的独自寂寥。
彼时,凌鸢收敛了失落,还揶揄着:“若是念阿弥陀佛能念出个三爷爷的性子来,红尘俗世做乐乡,倒也是嗳公子造化。就怕他这样憋屈,回头把佛法也参窄了,岂非白瞎了三爷爷一番点拨?噢哟哟,可是给佛祖爷脸上抹黑咧!”
尚有安愕了愕,眼角瞥见身旁的沈嵁眸色也是微微一动。不知凌鸢是否洞察了沈嵁面上的小变化,兀自顽皮地笑开来:“嗨,孙女也不懂佛法,随口胡诌,其实自己想想都不明白说了些啥,倒把三爷爷唬住了,嘿嘿,新鲜!”转头冲沈嵁挤挤眼儿,“嗳,你既随在三爷爷座下,当算个居士!三爷爷号千灯,我看你两眼无神印堂无光,千灯是没有了,就是一灯也不亮的,得找人借,不如就叫借光好咧!”
说完逃开老远去,回头扮个鬼脸哈哈一笑,跑走了。
终究,沈嵁也没落得一个“借光”的可笑居号。尚有安本也非剃度持戒的出家人,并无意叫沈嵁改名。不过凌鸢这番调侃,加之沈嵁对过往的抗拒,老人细想了想,还是形式上给沈嵁拟了一个“莫无”的居号,想他莫要失了自我,莫在这俗世中失了乐趣与生活。
既然是形式上的拟定,老人平常不会用,家中其他人也想不起来改口。却只有凌鸢莫名固执,弃了口口声声的“嗳公子”,从此只叫沈嵁是“莫无居士”。而沈嵁依然平淡地接受,随这小丫头喊什么,他都不拒绝,都肯应。
另一方面,除了起初的一点点莫名失落,自始至终,凌鸢对沈嵁拜师这件事其实都是持正面态度的。理由很简单,如此一来沈嵁就肯搬出七贤居跟三爷爷同住了。更何况,后来她发现,沈嵁压根儿没有出家,认三爷爷作师父,纯因为早几年他来镇上探望晴阳舅舅,因缘际会蒙三爷爷指点过拳法。只是那时候三爷爷故作神秘,未曾与沈嵁表露过身份,沈嵁也将那当作是人生中一场奇妙的邂逅,无意追究过深。直到今次来了凌家,在静思园养病又逢故人,一切的答案方才揭晓。
好奇心使然,凌鸢悄悄问过三爷爷,当初为何要隐瞒身份。老人竟笑得有些涩然,指间念珠捻转。
“受人之托,管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