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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也在光束中跳舞。
曹柔抱著棹刀,臉頰緊緊貼在冰冷的刀身上,似乎看見那個人騎在高頭大馬上,陽光照在他身上,黑色盔甲閃閃發光。
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冰冷的刀上,無聲無息滑落,不留一絲痕跡。
凜冽的寒風卷著厚重的雲層,嘶吼著,翻滾著,從北面天空黑沉沉壓過來,眼看一場暴風雪是不可避免的了。
入夜,好一場大雪。
遼人彪悍,遼地的雪似乎也比大周兇猛,不是紛紛揚揚漫天而下的雪花片,而是風卷著雪,雪攜著風,以崩塌之勢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渾渾噩噩,蒼蒼茫茫,白毛風颳得旌旗東倒西歪,戰馬哆哆嗦嗦擠成一團,這樣的天氣,長在溫暖腹地的大周人顯然不適應。
連巡防的大周哨兵都躲進帳篷里烤火去了。
風雪狂暴的嘶吼聲掩蓋住軍隊行進的聲音,人們低著頭,一步一滑,噴嘶著白氣,奮力在雪地里前行。
宗元緊緊盯著前方的隘口,近了,近了,只要從這裡出去,謝景明就再也抓不住他。
等他喘過氣,非要狠狠咬下大周一口肉不可。
寒風悽厲地吼叫著,聽著像無數人在喊,「殺啊!殺啊!」
錯覺,一定是錯覺,一定是他太緊張了。
「前面,前面!」身旁的侍衛指著隘口驚恐地大叫。
宗元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山頭上響起「嘟嘟」的號角聲,緊接著,無數箭矢穿過雪霧,如俯衝的蒼鷹一般蓋過來。
遼人倒了一大片。
宗元目瞪口呆,什麼樣的臂力,什麼樣的長弓能衝破北遼的風雪?
「是弩車!」柴桂氣急敗壞叫道,「我道謝景明為什麼圍而不攻,原來是等著弩車。沒法子了,沖吧,衝出去幾個是幾個,總好過原地被射死強。」
謝景明立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看著柴桂,目光銳利如刀,冰冷似霜。
曹國斌揮舞著大刀,在人群中狂笑:「都讓官家說中啦!你被圍五日,人困馬乏,斷糧又斷水,官家料定你今晚必會率兵突圍。」
宗元臉色鐵青,他的確是這樣想的。繼續被圍困下去,即便不被大周殺死,也會凍餓而死,而他比大周人更熟悉環境,只要突出重圍,有了風雪的掩護,說不定會博得最後的生機。
曹國斌樂得眉飛色舞,「宗元小兒,還不快快投降,跪下求求我們官家,沒準兒封你個歸順侯噹噹。」
宗元才不信!
謝景明睚眥必報,落在他手裡,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言了,宗元如同困獸般嚎叫一聲,霍地抽出佩刀,率先衝上前去,他的部族們緊隨其後。
周圍無任何遮擋物,大周軍隊居高臨下,暴露在箭矢下的遼人,就像衝進狼群的羊。
曹國斌雙腿一夾馬腹,衝殺在最前面。他整個人都興奮極了,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讓宗元的人馬七損八傷,大敗虧輸。
他也能將功折過嘍!
可身陷絕地,北遼人的彪悍和血性完全被激發出來,硬生生從包圍圈撕出個口子。
宗元瘋了似地向北逃竄。
謝景明沒讓大家繼續追趕。
那邊是苦寒的極北之地,可以說是鳥不拉屎的地方,再說暴風雪越來越大,宗元跑過去也是個死,反正擊潰宗元的目的已達到,就沒必要再有額外的犧牲。
沒料到曹柔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竟策馬沖了出去。
曹國斌大驚,「窮寇莫追,小妹回來——」
他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眼睜睜看著那一人一馬跑遠了,妹妹的身影在風雪中搖晃著,似乎隨時都要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