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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意眼睛看著,心裡疼得不行。
「怎麼摔跤了?」他伸手,將荊璨一隻胳膊拉開,露出腿上最嚴重的的那處傷口,「擦個藥。」
荊璨這次沒有拒絕,他順從地將手臂展開,任由賀平意動作,甚至還主動轉了轉胳膊,讓賀平意可以更方便地上藥。賀平意早就知道了他不是個怕疼的人,無論是當初在攀岩壁上擦破了腳踝,還是現在碘酒被塗到傷口上,荊璨的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明明長了一副怕疼的樣子,他卻好像比誰都能忍。
腿上有兩處嚴重的傷口已經混進了細細的砂子,賀平意小心地用棉簽幫荊璨清理,一下下,慢慢將那些已經沾了血肉的髒東西從傷口處剝離。
荊璨一直看著那些被碾出的細沙,在賀平意終於處理完這處傷口後,荊璨的手指抽動幾下,引得賀平意抬頭看向他。
「疼了?」
一直低垂的視線終於揚了起來,在沉默下,所有的情緒似乎都在通過眼睛宣洩。賀平意很多時候都覺得,荊璨的眼睛像是會說話,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都能深刻地烙印進他的心裡。
「賀平意,」荊璨沒有回答賀平意的問題,而是用已經帶了啞的聲音問他,「你見過新年嗎?」
賀平意沒說話,荊璨固執地用紅腫的眼睛看著他。
「新年是假的……對嗎?」
最後那兩個字被輕輕拋了出來,一直窩在眼眶裡的淚水也終於在輕聲的疑問中滾落。荊璨的眼裡忽然蓋上了厚厚的一池水,池水透亮得動人,底下卻儘是絕望。他像是在問賀平意,又像是在祈求——祈求賀平意能夠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祈求他的新年是真的存在的。
賀平意的喉結艱難地動了動,嗓子卻始終發不出來聲音。他不忍心看荊璨的表情,卻又不允許自己挪開眼睛,便只能陪著荊璨痛苦。他將藥瓶放在一邊,然後將荊璨的手攥緊自己的手心裡。
明明是這麼暖和的天氣,手心裡的手卻還是冰涼的。
「你不是對狗毛過敏,」荊璨的聲音很小,話說得很碎,好像每說幾個字,就要深深吸一口氣,才能支撐自己說下去,「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撒謊,所以你才解釋不出來。」
「是不是還有……」荊璨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茫然,他忽然將一隻手抽出來,緊緊扣在賀平意的手腕上,有些急切地問,「還有誰是假的?是不是還有?」
賀平意再也忍不住,他撇開頭,淚水便不受控地順著臉滑了下來。放任淚水這樣留了一會兒,他吸了吸鼻子,猛地起身,坐到荊璨身邊,面對面地抱住他。
「賀平意,還有誰是假的?理髮店老闆?」荊璨這樣說完,又搖搖頭,否定自己的答案,「不對,你和她說過話的,那還有誰……」
「沒有了,沒有了……」感覺到懷裡的人已經開始顫抖,賀平意趕緊說,「都是真的。」
荊璨將臉深深地埋進賀平意的肩膀,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荊璨用一隻手,用力拽著自己的偶發,「為什麼每次都是在我覺得我在好轉的時候,卻發現,不過是從一種幻想到了另一種幻想,許何謂是這樣,新年也是這樣……」
「我怎么小心都沒有用,」荊璨說著,便逐漸失了控,「我都已經儘量不跟不認識的人說話了,為什麼還會出現新年呢……」
賀平意知道,如果他說他能理解荊璨的痛苦,那純屬無稽之談。在荊璨第一次將新年介紹給他的那個晚上,他震驚、害怕,他眼睜睜看著荊璨蹲在他面前,摸著並不存在的「新年」,也在心裡問過類似的問題,為什麼會這樣。那時的他不敢表現出來,荊璨要他摸摸新年,可他哪裡知道新年在哪裡。他編了一個拙劣的謊言,一個他自己都不想圓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