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第1/3 页)
湖邊上就只剩下我們倆。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耳朵裡面一直有一種像是鴿哨的聲音――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把帶來的啤酒打開了,我是聽見那一聲易拉罐的聲音才知道我把它打開了的。放毒藥是件特別簡單的事兒,我就是在陸羽平對我說:&ldo;天氣這麼冷,你當心一會兒又胃疼。&rdo;的時候把氰化鉀放進去的。然後他說:&ldo;還是讓我替你喝了吧,否則你一定會胃疼。&rdo;我說不。他說:&ldo;聽話。&rdo;他是這麼說的:&ldo;聽話。&rdo;
就像是以前考試的時候,你碰上一道不會做的選擇題。你不能確定是要選b還是要選c。這個時候鈴聲已經響了,監考老師已經開始收考卷了。你大腦里一片空白,你就這麼寫上了一個b。為什麼不選c呢?其實選b還是c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你選了b並不代表你覺得b比c更合適。只是為了選一個而已。我這麼囉嗦一大堆,就是為了說我當時把那個啤酒罐遞給陸羽平的時候的心情就像是在決定選b還是選c,嚴格地說那連&ldo;決定&rdo;都談不上,我,表達清楚了嗎?雖然我腦子裡很空,但是心裡卻清醒得很。尤其是當我看著陸羽平把那些啤酒喝下去的時候,我心裡從來沒有那麼清醒過。就像佛教里說的:一念心清淨。不對,說這種話好像對神明太不尊敬了。總之,我就是覺得,如果那兩個小傢伙跟我們一起到電影院去的話,我是不會有膽量再照著我原先的計劃去做的。因為――跟一群陌生人一起在一片黑暗之中是一回事,可如果你知道黑暗之中有兩個認識你,剛剛還跟你說過話的人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像我知道的,他是在一瞬間倒下去的。他在倒下去的時候還把手伸給了我,那個時候我也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他的手。我忘了眼前的這些都是我乾的。他的手開始還是暖暖的,後來才慢慢變冷。我為什麼沒有馬上離開那兒呢?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我突然間害怕得不得了。我在想――原本是打算在電影院裡的一片黑暗中做的事情,怎麼突然間變成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呢?說到底理想跟現實之間是有差距的啊。我一直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無論如何,他對我的好我是不會忘記的。就在這個時候,那兩個孩子回來了。
關於丁小洛的事,我可以明天再說嗎?我今天很不舒服,可能有點發燒,嗓子也疼。我累了。不過我想說的是:丁小洛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我想要把她拉上來的。我不會游泳。我的頭快要裂開了,今天就到這兒好嗎?你們這兒的飯真是好難吃啊。我想我要是能吃得好一點也不會生病。過分。我們納的稅都到什麼地方去了?真是過分。
13
徐至知道也許很多年後自己依然不會忘記這場審訊。這個女人像是在講一場旅行那樣興致勃勃。尤其是當她講到她原先在電影院裡的計劃的時候,那語氣完全是個躲在角落裡偷偷看著自己暗戀對象的小姑娘。&ldo;其實殺人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rdo;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她殺過很多人。可是她的語氣溫柔無比,在呵護著某些珍貴的回憶。在整個審訊的過程中,其實他們很少打斷她,因為她的聲音里有種毋庸置疑的力量,讓你不由自主地任由她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然後徐至感嘆:要是所有殺人犯都這麼會說話,那他對這份工作一定會更有熱情一點。然後徐至問自己:我為什麼要當警察?當他嘲笑自己濫情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回憶了。
在學校里的時候他們大家都還有夢想。那個時候很多香港片像是上天的恩賜,撫慰了像徐至那樣認為人生無聊得不可救藥的孩子們。在警校的時候,大家集體逃課去錄像廳熱血沸騰地看《英雄本色》。看《喋血雙雄》。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拿起槍來會像周潤發一樣酷,不幸卻忘了周潤發演的是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