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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飲盡散著熱氣的薑茶,忽而意識到原來在孤身苦鬥時,總有一個人伴著,是何等幸事。
「殿下,沒有什麼『若無』,遇見便是遇見,識得便是識得。」
身在珈藍殿堂的僧人,面對諸多佛陀,緩緩放下了持珠。
他溫聲:「緣起而動念,既定之事又豈有『若是』之說?」
正如他……正如他也從不曾、從不敢想過,在萬相靈宮十年如一日的生涯里,若無姜昭長伴,又該是何等寂寥。
適時,珈藍殿外有僧人求見,說是三清觀有道師請求論道,而此人自稱是華丹真人。
止妄緩緩掀開眼帘,眼底微波輕涌,似有蓮華在眼波中翩然搖漾,他再度拾起持珠,起身走出珈藍殿。
華丹真人,名喚顧九思。
正是傳言之中蠱惑君王痴迷道術、無心朝政的妖道,也正是惹得君王與姜昭多次不睦的禍端。
國寺的珈藍殿外,止妄手持念珠,朝著那身著月白袍的道人微微行了佛禮。
那道人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遙遙望來。
他周遭是僧道一眾,此行受三清觀所託來此會一會這西域而來的法師,卻不想僅此一眼,便從此人身上瞧得了日後的佛法傳世之命。
傳道渡惡,澤披眾生。
顧九思修習相術多年,卻也並非全然偏信相術之人,然而此時此刻,見這西域法師姿容清俊秀逸、不似凡俗,於雪色天光中靜若蓮花,這等華光寶相之下,竟也生了幾分忌憚之意。
他當即斂了容色端正儀態,亦朝止妄行了個道家之禮。
這一場論道,設立於國寺的珈藍殿前,因三清觀請來了這頗受君主喜愛的華丹真人,又想著藉此打壓禪宗,便有意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偌大的國寺,賓客如雲,竟如昔年香火最為鼎盛之時,其中也不乏朝中顯貴。
寺中僧眾在待客奔走間,穿梭過此人海,心裡也難免有了些許惶惶不安。畢竟近來洛陽佛道相論越多,卻近乎是敗多勝少,倘若此次國寺介入也無法扭轉頹勢,此後洛陽恐是道家獨得香火了。
一小僧在止妄身側點上了檀香,青煙如輕薄至極的雲紗般,將那團蒲上的秀色法師籠在其間,他的目光清清淺淺地掃來,似殿中神佛寶髻之上的明珠。小僧略為晃神,在迷迷糊糊間,竟忍不住朝止妄道:「此後洛陽禪宗的盛衰,全已付於法師今日爾。」
止妄合掌一禮,卻不言一語。
他的餘光已瞧見顧九思身前的香燃起,不過片刻,二人身側的香頭折落,灰燼飄散。
周遭驟然一靜,只待二人開論。
顧九思道:「聽聞法師自西域佛國而來,敢問讀過中原幾許書?」
止妄聞言,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過宮中藏書閣的那些經史子集。
昔年姜昭聰敏,與宮中先生爭論儒道名家之言,先生被這公主擾得不勝其煩,便斥她「經史子集不曾讀過幾分,便以鄙陋之見曲解名家之言!」那心高氣傲的公主自是聽不得這般話,便將自己關在了藏書閣中,苦讀了許久,誓要將這先生論倒才罷休。
第74章 他是她的佛陀
「略通一二。」
止妄每每回憶這些與姜昭有關的事兒, 心中不免就生了笑,他緩了緩,朝顧九思如是道。
然顧九思見他神色怔忡, 半響才肯答覆,便以為這位西域法師興許是不善中原的學問,心下倒有了幾分算計。
日暉之光流轉, 在此二人的衣袂上幾經浮動。顧九思的目光流連過寺中畫壁, 笑而道:「中原有一蘇姓學士,曾住寺中,留一詩云:『溪聲儘是廣長舌, 山色無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 他日如何舉似人?』,法師以為,此境界如何?」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