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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雁差點尖叫出聲。
那條疤上至少重重疊疊地縫過二十多針,像是傷口癒合後又被割開了一般,毛蟲般扭曲的傷口外全是縫合的針眼兒。
但是許星洲是這樣介紹那道傷口的:
&ldo;……你看,這樣我都沒死。&rdo;
她說。
許星洲說那句話時陽光溫暖,銀喉長尾山雀在樹梢啁啾鳴叫。
程雁所認識的,真正的許星洲‐‐她眼睛亮亮的,對程雁笑眯眯地說:&ldo;所以,雁雁,你不要總覺得我很脆弱。&rdo;
可是‐‐畢竟還有第二個。
程雁難堪又無措地拿著手機。
那個失控的許星洲曾經徹夜地睜著眼睛,或是茫然地望著窗外,她在夜裡尋死,在一萬個夜晚凋零。她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割過三次腕,偷偷攢過護士配給的安定,險些被送去醫院洗胃,用盡一切方法想要告別這個世界。
然後那個失控的她在初中的那年夏天,被真正的、戰士一般的許星洲硬是裝進了麻袋裡,用力拖到了一邊。
多麼諷刺啊,程雁想。
像許星洲這麼拼命又認真地活著的戰士,心裡居然捆著一頭這樣的怪獸。
誰能想到那個偷偷對程雁說&l;我八十歲要去月球蹦迪&r;,說&l;我以後要擁有一顆屬於我的星星&r;並且把這些神經病一樣的計劃‐‐認真寫進人生計劃書的許星洲,一旦發病,是那麼的想去死呢。
李青青在那頭顫抖地道:&ldo;怎、怎麼辦?雁雁,我們要去哪裡找?&rdo;
那個失控的她如果捲土重來,要去哪裡找才好?
‐‐答案是,要找江邊,要找大海之畔,要找天台的角落和沾血的黑暗,那些她會去尋死或是坐著思考死的地方。
程雁過了很久,手指頭都發著抖,拿著聽筒說出了第一句話:
&ldo;……你別急。&rdo;
&ldo;我去找、找找人。&rdo;
-
…………
……
江浙晚春又潮又濕,夜晚時又帶著一股罩子裡般的悶。
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落地窗外,城市萬家燈火連綿。
三十多層的loft窗映著整個城市,陳博濤坐在沙發上晃著自己的馬克杯,半天醉眼惺忪道:&ldo;……老秦,你還在呢?&rdo;
秦渡赤腳坐在地毯上,頭髮蓬亂,半天也沒說話。
&ldo;……不就是個兩條腿的小姑娘嗎。&rdo;陳博濤漫不經心道:&ldo;長得比她漂亮的又不是沒有,別消沉了。哥們下周帶你去什麼吧里看看?你就算想找三條腿的我都能給你找出來。&rdo;
秦渡仍是不說話。
陳博濤又出餿主意道:&ldo;找個比她漂亮的你帶去她面前轉轉也行。&rdo;
空氣中沉默了很久,秦渡終於啞著嗓子開了口。
&ldo;‐‐你再給我提一句她的事情試試。&rdo;
陳博濤:&ldo;……&rdo;
窗外的雨沙沙地落下,長夜被路燈映亮。
&ldo;我他媽的……&rdo;秦渡的面孔攏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