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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因為太稀罕了。&rdo;珊瑚道。

&ldo;也是因為新思想和女權的關係。&rdo;露道。

&ldo;噯，叫人拿主意結婚不結婚，有人就是不要。&rdo;雪漁太太道。

&ldo;我從來也沒說過不結婚。&rdo;珊瑚道。

&ldo;那怎麼每次有人提親，十里外就炸了？&rdo;雪漁太太道。

&ldo;我就是不喜歡做媒。&rdo;

&ldo;大家都說珊瑚小姐是抱獨身主義。&rdo;

&ldo;這又是一個新詞。&rdo;

&ldo;聽說抱獨身主義就在小指頭上戴戒子，是不是真的？&rdo;

何干端了盤炸玉蘭片進來，是她的拿手菜。

&ldo;小琵琶，&rdo;雪漁太太一壁吃一壁說道，&ldo;她像誰？像不像姑姑？&rdo;

&ldo;可別像了我。&rdo;珊瑚道。

&ldo;她不像她母親，也不像她父親。&rdo;

琵琶小時候麵團團的，現在臉瘦了，長溜海也剪短了，把眼裡那種凝視的精光也剪了。現在她永遠是笑，總告訴她別太愛笑，怕笑大了嘴。

&ldo;琵琶不漂亮。&rdo;露道，&ldo;她就有一樣還好。&rdo;

&ldo;嗯，哪樣好？&rdo;雪漁太太身子往前傾，很服從的說。

琵琶也想知道。是她的眼睛？小說里，女主角只有一樣美的時候，永遠是眼睛。她倒不注意她的眼睛是不是深邃幽黑，勾魂攝魄，調皮而又哀愁，海一樣變化萬端，倒許她母親發現了。

&ldo;猜猜。&rdo;露道，&ldo;你自己看看。她有一樣好。&rdo;

&ldo;你就說吧。&rdo;雪漁太太咕嚕著。

&ldo;你猜。&rdo;

&ldo;耳朵好？&rdo;

耳朵！誰要耳朵！她確實不像陵有對招風耳，又怎麼樣？陵有時睡覺一隻耳朵還向前摺，還是一樣好看。

&ldo;那就不知道了，你就說是什麼吧。&rdo;雪漁太太懇求道。

&ldo;她的頭。&rdo;露道，手揮動，像揭開面紗。

&ldo;她的頭好？&rdo;

&ldo;她的頭圓。&rdo;

雪漁太太摸了摸她的頭頂。&ldo;噯，圓。&rdo;仿佛有點失望，&ldo;頭要圓才好？&rdo;

&ldo;頭還有不圓的？&rdo;珊瑚道。

&ldo;當然有。&rdo;露聖明的說道。

琵琶與陵每個星期上兩堂英語課。露把自己的字典給了他們。翻頁看見一瓣壓平的玫瑰，褐色的，薄得像紙。

&ldo;在英國一個湖邊撿的。好漂亮的深紅色玫瑰，那天我記得好清楚。看，人也一樣，今天美麗，明天就老了。人生就像這樣。&rdo;

琵琶看著脈絡分明的褐色花瓣。眼淚滾了下來。

&ldo;看，姐姐哭了。&rdo;露向陵說，&ldo;不是為了吃不到糖而哭的。這種事才值得哭。現在的人不了，不像從前，詩裡頭一點點小東西都傷感，季節變換，月光，大雁飛過，傷春悲秋，現在不興了。新的一代要勇敢，眼淚代表的是軟弱，所以不要哭。女人太容易哭，才會說女人軟弱。&rdo;

琵琶得了誇獎，一高興，眼淚也幹了。很希望能再多哭一會兒。雖然哭的理由過時了。

&ldo;記得這片玫瑰吧，珊瑚？我在格拉斯密爾湖撿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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