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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倔小子。蘇如晦氣得牙痒痒,問:「我不走你能怎麼著?」
桑持玉不語,低垂的睫羽在冷白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蘇如晦看了眼炕桌上的粥,「你就絕食?」
桑持玉仍不回應,這樣子是默認了。
蘇如晦又問:「我要帶你走,你走麼?」
桑持玉看了他一眼,道:「不走。」
「有人要殺我,你也不肯跟我一起走?」
桑持玉的回覆一如既往,「不走。」
這小子跟茅坑裡的臭石頭似的,偏生還病了,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蘇如晦搖頭嘆氣,偏過臉看窗外的雨,天穹壓得低低的,伸手就能夠到似的。雨點子劈里啪啦打著筒瓦,滿地亂濺的銀光。
晚上韓野要來,蘇如晦本想帶著桑持玉一塊兒逃,可雨下得這樣大,憑桑持玉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還不肯吃飯,跑不出半里路就得病倒。
不帶他走吧,蘇如晦又不放心。韓野是個瘋子,讓他和桑持玉碰面,等於把小白兔送進狼口。就桑持玉這風吹就倒的樣子,還不如蘇如晦抗造。
看來少不得和韓野干一場了。
「你知不知道我會看面相?」蘇如晦突然說。
桑持玉的睫毛顫了顫,緩緩抬起眼,安靜地望著他。
「離開吧,江公子。」桑持玉說。
蘇如晦冷不防伸出手,壞心眼地捏了把他的臉頰,笑道:「我觀你面相,算出你命中帶綠。」
桑持玉:「……」
「晚上我有客來,你好好躺著,沒事兒別出來。」蘇如晦收拾碗筷。
「客?」桑持玉微微蹙起眉心。
這還是蘇如晦第一次聽他發問,仿佛他也有了感興趣的東西。
蘇如晦笑得很惡劣,「沒錯,一個會讓你頭頂冒綠光的客人。」
桑持玉有些怔忡,右手不自覺抓起膝上的布料,揉出細密的褶皺。
半晌,桑持玉閉起眼,道:「隨你。」
他徹底不開口了,無論蘇如晦如何撩撥他,他都沒反應。蘇如晦又嘗試問他被逐出崑崙秘宗的事兒,他一聲不吭。
蘇如晦沒轍,收起碗筷走了,午膳和晚飯都沒再送來。天光漸收,雨聲零落,庭院裡的花兒被打得東倒西歪。屋子裡一點點變暗,桑持玉獨坐於黑暗中,看粲然的光線一寸寸離開指尖。
他終於放棄了麼?這樣也好。桑持玉想。
其實蘇如晦壓根沒時間做飯,他忙著倒騰黑火藥和突火槍準備晚上的惡戰。材料所限,只能用硝石配置一些土炮埋在房屋四角。他將硝石粉灑在地上的特定區域,連接牆角的土炮,痕跡小心用書冊、傀儡零件遮住,免得被發現。最後是突火槍,竹筒做槍管,簡陋至極,勝在有些威力,射程達一百五十步。子窠里裝了許多碎鐵片,一旦爆炸立刻四濺噴射。這種火槍不必特地瞄準,也能造成很大殺傷力。就算弄不死韓野,至少讓他變成刺蝟。
天黑了,他靠在牆邊等。蠟燭無聲地燒,燭淚一滴滴往下流,積落在白瓷盤裡。蘇如晦閒著無聊,拆解地上的機械零件,造機關小蜘蛛。他的傀儡分為四品,四品木傀儡,三品鐵傀儡,二品皮傀儡,一品肉傀儡。以假亂真的程度從四品往一品遞升,一品肉傀儡與活物幾乎真假難辨。
他曾經製造出一批獸傀,裡頭都是老虎獅子之流,偶爾摻進去小貓小狗什麼的。這支獸傀軍曾為黑街奪下了西州白帝城,蘇如晦按照心中的構想,將白帝城建成了機關城,整座城池由嚴密複雜的機關運轉,無須將士守城,機關足以力拒百萬大軍。那是黑街最強盛的時候,可惜蘇如晦被秘宗俘獲之後,獸傀隨之被移交給了秘宗,白帝城也被秘宗收復。
蘇如晦往小蜘蛛的腦殼裡裝入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