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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问:“你今天到底去做什么了?”
“唉,不是告诉你了吗?去和朋友应酬。”
冰儿追问道:“男的女的?”
英祥醒了醒神儿,说:“朋友自然是男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毕竟不惯于撒谎,说:“席间叫局,听听小曲,总是难免的。”
冰儿发火道:“听听小曲,还蹭得一身骚货的脑油味儿!你上西稍间的床上睡吧!”
英祥一愣,问:“什么!”
冰儿正在着恼的时候,大声道:“到里间去睡!我闻不得你身上的怪味儿!”这下英祥真是大忿了,原本的三分酒化作了八分怒气,可对面这人是公主,不能似寻常夫妻似的可以吵一架,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儿,突然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就进了里间。
冰儿见他生气时是生闷气,不言不语也不跟自己争辩,倒有些悔意,不过话既出口,覆水难收,兼着也想气气他,因而也没有去哄,自己翻身睡了。英祥这夜却比她受罪,碧纱橱里的蚊子早被赶过一轮了,可稍间帐子里却没有人想到要把蚊子赶一赶,半夜三更的,灯烛又多熄了,叫人进来又不便,只听得耳边“嗡嗡”作响几乎一整夜,身上被叮了四五个大包,半梦半醒的又痒又烦,几乎一夜不能成眠。
第二天早上进来服侍的丫鬟们,见这对天天腻歪在一起的小夫妻竟然分床而眠,都是大诧,但又不好问,见两人醒了,依例进来伺候穿衣洗漱梳妆。英祥一夜没有好觉,不免要发“被头风”,为他梳头的小丫头手重,扯疼了头皮,平素英祥不过皱皱眉咧咧嘴就过去了,今儿气特别大,骂道:“你会不会伺候?滚开!”
那小丫头原本就是英祥那里侍奉的,从来没见这好脾性的主子为这发火,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英祥把桌子一踢,吼道:“你耳朵也聋了?!”小丫头吓得一泡眼泪含在眼睛里,蹲蹲身赶紧握着嘴退了出去。苇儿心里惊疑,对冰儿朝稍间努努嘴,冰儿听他大早上打鸡骂狗,心里也正有气,大声道:“有火冲我发,对付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英祥的辫子正好结好了,马马虎虎擦牙漱了口,手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拿起屏风上挂的褂子,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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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去了,冰儿就后悔了,有心叫人跟过去看看,可是周围的侍女和嬷嬷都是不出二门的女子,素来使用得顺手的崔有正又死了,身边竟没有支使得了的人。苇儿见她神色,小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冰儿眼睛往四处一瞥,苇儿道:“这里我服侍,你们都出去吧。”其他都规规矩矩退了出去,王嬷嬷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边走边丢下句话:“我早说就该端着些架子。人都是这样,越惯着越登头上脸……”
苇儿看主子,竟然没有发火,反而长长叹息一口,似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神情,见大家都出去,才说:“额驸爷惹公主生气了?”
“嗯。”冰儿嘟着嘴皱着眉,语气较以往消沉得多,“昨日回来,一身酒气不算,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苇儿劝道:“男人么,在外面逢场作戏总是有的……”
“这算什么话!”
苇儿见她不服劝,叹息一口道:“不是说这样对,也不是说这样好。但京里头这些王公子弟、官宦家的儿孙,除却几个家教森严的,有多少风流韵事流在外面!其他不说,每隔十年宗人府修玉牒,那些抱着孩子哭哭啼啼指名说是哪家王爷贝勒在外头留的种,又有多少?这些事,管得住管,管不住,还是要自己拿出些器量来。”
“我没这个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