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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石子扔着那户人家的蜘蛛网正中央的鬼蜘蛛。
我经常那样玩。
那个时候我还不像现在这样觉得虫子恶心。我敢抓毛虫,敢捏蚯蚓,还经常把长脚盲蛛全部的脚拔光光,让它变得像颗豆子。真是难以置信。
现在别说是摸了,连看到都恶心。
光想像就恶心。
可是我小时候一点都不在乎。
所以总是在草叶泥土虫子堆中打滚、玩耍。或者说,我是生活在那些东西里面,掺和在那类有机物当中。自己和自己以外的事物没有什么区别。
第一次钻过木板墙,我想应该是在追蝗虫的时候。
以前我都待在围墙外,从木板缝之间朝蜘蛛丢石头。
如果命中中心,蜘蛛就会被弹飞。不过蜘蛛不会被砸烂,只会跟石头一起飞走。即使没有命中,蜘蛛网一破,它就会跑掉。对于不跑还赖在原地的嚣张家伙,我就会继续丢。如果丢中蜘蛛网的边缘,吊丝断掉,蜘蛛网就会像拉到绳子的百叶窗一样,一下子卷起来。那么一来,蜘蛛也只好不情愿地退败。就像吊床的绳索突然断掉,蜘蛛一定吓了一大跳吧。
有时候也会打到房子的墙壁,但没有人抱怨。我不会扔太大的石头,所以不会伤到墙壁。就算打伤墙壁也看不太出来,反正都是破房子了。而且感觉也不像有人住在里面,我似乎就是认定那是一栋空屋。
即使如此,我还是毫无根据地觉得不可以钻过围墙。
毫无根据吗?这是天经地义的常识吧。
那里是别人家的土地,我当然会觉得不可以擅闯进去,所以我理所当然地避免侵入庭院。
可是我跑进去了。
那是东亚飞蝗吗?
可能不是吧。
因为那片黑色的木板墙上开了一个连大人都钻得过去的隙缝。不晓得是破了还是一朋了,总之是坏了,所以我才会忍不住钻过去嘛。谁叫那片老墙就像门一样开着。
我以前一定也喜欢蝗虫吧。
虽然现在不喜欢了。
我想是蝗虫逃跑了。
我在庭院里追蝗虫,只顾着看底下。
我在杂草中到处奔跑,忽然抬头。
看到了一棵大柿子树。
上面结了满树的柿子。
我打从心里赞叹它的壮观。
因为过去都是隔着围墙看,从来没有由下往上看过吧。
除了弯曲多节的树干,勇猛地向旁边伸展的树枝也非常壮观。那是棵又黑又大,枝栖繁茂的柿子树。看起来同样黝黑的叶子底下,结了许多浑圆而尾端有些尖起的橘色果实。
我看着它的威容看了好一阵子。
我看得出神了。
可是,
不,究竟是为什么呢?这段记忆很可怕,我总有些害怕。
不是柿子树可怕,所以应该是那时候出过什么事吧。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吃了什么苦头吗?例如被那户人家的人骂了、还是被狗吠了、跌倒受伤了,这类的事。
我想应该不是。
我望向垃圾桶。
我介意起我丢掉柿子、可能会有虫爬出来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有柿子,柿子里面有虫。
好讨厌,万一虫跑出来怎么办?那条虫还活着呢。
万一虫的小脸从垃圾桶边缘探出来怎么办?
还是干脆捏死它算了?虫活生生蠕动的样子就很恶心了,要捏碎它也很恶心呐。如果捏死沾满柿子汁的虫,虫的体液一定会跟柿子汁混合在一起,不忍卒睹。
然后我又想起了那棵柿子树。
——傻孩子。
——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