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5 页)
“你不信我,就替丘家扛一辈子长工。”岳敏之按灭烟头,拉开后座的车门把沉醉中的三表哥拉出来推倒丘凤笙的怀里,笑道:“你们自己回去没问题罢?”
三表哥扑到表弟怀里,哭道:“淑玉,你为什么要嫁别人!”丘凤笙扶住这个书呆子表哥,看着岳敏之的汽车扬长而去,极是无奈的安慰表哥:“三哥,别哭了,咱们回家去。”
北风挟着雪珠呼啸而过,路上行人稀少,丘凤笙扶着烂醉的表哥一步一滑回到丘公馆,敲开门把表哥送回客房,经过二楼到自己房间时,嫡母丘八太太咳了一声问:“小七,你回来了?”
丘凤笙站在门外,恭敬答:“回来了,外面落了雪珠了,娘早些睡罢。”
一个老妈子悄无声息的把门打开,丘八太太从烟榻上半抬起身,笑道:“过来。”
丘凤笙走过去,丘八太太在身后摸索半天,从装鸦片的匣子底下捡出一个纸包给他,道:“小七,我一向瞒着你,也是因为我把你当亲生儿子待的,如今你大了,倒不好瞒你的。你自己看罢。”说罢睡倒,吩咐:“再替我烧两个烟泡。”
丘凤笙抓着那个纸包,一声不吭等老妈子用烟签把烟泡戳到烟枪上,才慢慢退回来。到了他自己屋子里,拧开灯一看,里面是一叠剪报。想是时时被人翻看的缘故,连粘报的白纸都发黄发脆。一连几张说的都是苏州同一个名妓颜青莲淴浴的事体,丘凤笙把剪报一张一张排在桌上。最后一张纸上有两方剪报,一方是十几年前苏州丘府寻逃妾的启示,一方是颜青莲在上海重张艳帜,各方恩客的贺辞。
丘凤笙抓着这张纸看了许久,迟迟才放到桌上,伏着桌面无声的痛哭起来。
那边厢三表哥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多钟,起来就冲到楼上凤笙的房间,揩灰的老妈子笑道:“七少爷去银行办事去了。表少爷,早上家里吃的黄鱼面。”
三表哥想了一会,摆手道:“不吃不吃,我有事出门去。”回去换了长袍马褂,寻出一条旧围巾郑而重之搭在脖间,出来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樱桃街十二号。
芳芸被俞忆白派车接回家,恰好看到三表哥在俞家客厅里哭泣,父亲的脸黑的好像锅底,颜如玉眼泪汪汪坐在一边揩眼泪,而胡婉芳踪影不见。
芳芸踮着脚偷偷打客厅经过,敲开胡婉芳的门,笑道:“太太,这一向可好?”
胡婉芳比前两个月胖了好些,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烘桶看报纸,看见芳芸连忙道:“你怎么回来了?就放假了?”
芳芸吐舌道:“我昨天偷偷去唐珍妮家坐了半天,不晓得哪个跟父亲讲了,叫我回家呢。”
婉芳要从烘桶里站起来,芳芸连忙上去扶。这一扶就看出来婉芳小肚子都出来了。婉芳摸着小腹笑道:“跳舞会谁不想去,你爹爹真要说你,我替你说他。我们家昨天好像是茹芸去?”
芳芸笑道:“我和五姐还说了好一会话呢。太太,楼下来了一个陌生人,对着颜姨娘哭的好不伤心。”
婉芳小声笑道:“吴妈方才上来讲过啦。那个是有名的宋三痴。”
芳芸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婉芳。婉芳贴着她的耳朵道:“和丘家小姐打小有婚约的。非要认定我们颜姨娘是丘小姐。”
芳芸忍着笑道:“从前的旧婚约抵不得数。”
婉芳道:“闹了这一向丘家都没有人来,想来不是丘小姐了。”走到窗边看外看了一会,脸上微现焦急的神情。
芳芸笑道:“下雪了呢,太太站回来点。我去房间换过衣服再下去?”
婉芳微微点头,眼睛只盯着樱桃街的路口。
芳芸回房间翻出美国带回来的旧衣,慢吞吞洗了个澡,披着头发换上旧衣服,找了块手帕把头发束起下楼,走到一楼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