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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剛一起床，蔣元慈就去看他的藍靛。他發現，糊泥沉澱下去了，面上有厚厚一層清水。他找了個湯瓢，小心異異地把清水舀去。然後等著那水浸出來，再去舀。如此的進行了許多次。面上的清水倒是少了，可糊泥還是糊泥，這該咋辦呢？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聽說蔣元慈在家裡鼓搗藍靛，族裡的和鄰居許多人：後邊的李嫂，旁邊的三嫂，下碥碥的幾個麼爺么爸也都來看稀奇。四奶非常熱情地叫這個坐，叫那個喝茶，陪大家說話。他額爹除了打個招呼，什麼也不說，只是和幾個叔侄燒他們的煙。

蔣元慈呢？由他們說去，他一個人坐在檐廊上看他的書。

&ldo;唉，侄，你跟我們說說噻，你這整的是啥子？&rdo;一個叔問道。

&ldo;現在還啥都不是，他就是沒得事瞎整。&rdo;蔣文洲笑笑說。

&ldo;喲，小乖，怕我們沾你光啊？小家子！&rdo;李嫂嫂道。

&ldo;不是，李嫂嫂，真的啥都不是，等我弄成了，再跟你們說，好不好呀？&rdo;

&ldo;這還差不多。你這弄出來是幹啥的呀，黑啾啾，髒稀稀的。&rdo;

&ldo;染布。你們穿的衣裳就是用這個染的。&rdo;

&ldo;哦，哪，我們以後要染布就找你……&rdo;

叔兄們七嘴八舌說了許多，議了許多。但到底都說些啥，蔣元慈也沒有聽。

&ldo;哦……那你們慢慢耍，我回去了，&rdo;吹得差不多了，李嫂嫂邊說邊往外走。

&ldo;再耍一會兒啊，你忙啥，反正都沒得事，&rdo;四奶說。蔣元慈的額媽，晚輩的人都叫她四奶。

&ldo;我泡了一升豆子，還沒推，我得回去推豆子了。&rdo;說完，李嫂嫂走了。

蔣元慈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喊一聲：&ldo;額媽！&rdo;驚得在場的人齊刷刷地轉向他，以為出了事了。

四奶轉過身來驚詫地看著他，問道：&ldo;咋啦，驚抓抓的？&rdo;

&ldo;我們的口袋呢？&rdo;

&ldo;倉房頭啊，你問口袋幹啥？&rdo;

&ldo;不是那個，推磨子，瀝米粑用的那個，布的，快，快拿給我！&rdo;

他老娘疑疑乎乎地把那瀝米粑用的白布口袋拿出來遞給蔣元慈。

&ldo;文洲過來，&rdo;蔣元慈叫道。蔣文洲接過口袋，蔣元慈拿來水瓢，把那半缸子糊泥舀起來裝進布袋裡，吊在檐口上。那白生生的口袋變成藍幽幽的了。

&ldo;你……&rdo;四奶有些心疼那口袋。她沒想到她兒子黃不說白不說，抓起來就裝那糊泥，一個白生生的好口袋弄成那樣，還能做米粑麼？

&ldo;我還你新的！&rdo;蔣元慈看了她一眼。

看著布袋裡不斷地滲出水來，滴滴地往下流，蔣元慈心中充滿了快慰。他為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突然想出這個瀝乾藍靛的辦法而沾沾自喜起來。當然，他得感謝那個李嫂嫂的提醒。

第二天早晨，蔣元慈把蔣文洲叫過來，背著布口袋，就朝喻染坊去。

☆、蔣元慈被嘲笑

喻染坊離蔣元慈的家並不遠，就在老鸛河下游兩三里的地方。

蔣元慈帶著蔣文洲背著那一砣藍泥，出了龍門，向左一轉，經過蔣家碥李家碥向喻染坊下。那幾個&ldo;和尚&rdo;恰巧都在門外，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卻也不敢跟上來。繞過彎灘，跨過喻石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