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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食堂是由幾根木頭以及幾塊破布勉強撐起來的簡易大棚。
能給工人們提供個遮陽遮雨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由木頭板拼接而成的桌子在工人們的動作下晃晃悠悠,看似隨時會倒塌。
椅子也是從附近村莊撿來的、被別人丟棄過的破舊長條凳子,凳子四條腿高度不一,搖搖欲墜。
就是這樣一張椅子,也是工人們擠破頭都想搶到的位置之一。
他們常年做體力活,大多數人身上都有嚴重腰傷,能坐在一張凳子上吃早餐,已經是很滿足的事情了。
但儘管如此,大家還是很默契得將空下來的位置讓了出來。
「哎,小安,今天有你最喜歡的冰鎮綠豆湯,快去喝一點。」
「好,這就來。」
大雨前夕的天氣太難捱了,工人們熱的脫了上衣,直接席地而坐,完全不在意地上髒兮兮的泥水,貼著涼快些的牆壁大口吞咽著早飯。
大家很清楚,吃飽了飯,才能撐過這不太輕鬆的一上午。
「小安啊,今天跟著你吳大叔我做工吧,我今天要砌牆,跟我學點新東西?」
剛衝過涼的青年黑髮濕漉漉地趴在腦袋上,顯得更像個奶呼呼的大學生了。
「我都行,只要張叔同意就行。」
一口冰鎮綠豆湯還沒來得及咽下去,青年嘴裡鼓鼓囊囊地,從臉盆般大的碗中抬起腦袋,圓乎乎的眼眸中滿是真誠。
乖巧得讓人心疼。
這樣的小孩本該在學校里安逸地上著學,在自己喜歡的領域發光發熱,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即使被崇敬他的小女生追求,還是忠誠於現有的一段戀情。
這才是二十多歲的青年該有的人生。
這些滿身結實肌肉的中年男人仿佛看見了自家小孩剛出生的可愛模樣,漂泊在外早已堅硬了起來的心臟止不住動盪。
沈良安在工地呆了三年時間,這期間他不止一次地被其他年長工友建議過,能回學校就回學校,實在沒辦法了,就找份有發展前途的工作做著,而不是在工地上消耗寶貴的時間。
沈良安也曾找過對學歷要求不高的銷售崗位,但事實證明他對社會的理解還是太膚淺了。
給人家打了兩個月的電話,工資一拖再拖,誇張的是,有天他去上班,公司直接人去樓空,還是一個保潔阿姨告訴他,這家公司的老闆早都宣布破產、準備跑路了。
至此之後,沈良安決定了老老實實呆在工地。
在這裡,至少不會出現白給老闆做工的狀況。
沈良安的崗位叫做工地上的散工,說到底就是給有經驗的老師傅們打下手,工作內容繁雜。
比方今天他要跟著吳叔做砌牆的活兒,那他就要替吳叔運送磚頭、準備水泥、傳遞工具,以便吳叔能在工頭規定的時間範圍之內,將今日的工作完成。
運送沙土、磚頭這些工作哪一項都不輕鬆,雖說在這期間有無數熱心腸的工友們上前幫他,到了下班點,沈良安還是渾身酸痛、汗水浸濕了上衣。
累倒是沒什麼,沈良安可比看上去能吃苦得多。
就是這汗……
他無法忍受身上像被泡在糖漿水裡、黏糊糊的感覺。
「小安,去哪兒?飯不吃了?」有人擋住了垂著頭、直直往前沖的黑髮青年。
「不吃了,我先去洗澡。」雲寧揚起腦袋,大方地回了一個笑臉。
「你這孩子,晚飯怎麼能不吃呢?我幫你打一份帶回宿舍,洗好澡再吃,千萬別忘了。」
皮膚黝黑的壯漢眼睛瞄到了自己灰黑的手掌,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有拍到青年的肩頭。
對方覺得自己愛乾淨,不好意思用幹過活的手觸碰他的衣服